作者:枝枝為只只
來源:知乎
霸總圖源:網絡
王爺繪師:葉醬醬醬醬醬
1
幾滴汗珠從男人白皙的額頭滑落,一聲悶哼從口中溢出。
男人壓抑住自己想要撕裂一切的衝動,努力集中精神使自己變得清醒。
該死。
剛剛喝的那杯紅酒......
他叫蕭張,是蕭氏集團的現任總裁,富可敵國,霸道囂張!
今晚參加一個商業宴會,一個小公司的經理向他敬酒......
蕭張冷哼一笑,接下來是不是會送來一個美人?
門被打開,朦朧之間,蕭張看到一個人被抬到了床上,放在自己身邊。
呵。果然。
2
無情冷眼環顧了一周房間。
奇怪的擺設,奇怪的地方,還有坐在對面奇怪的男人,一時竟有點怔然。
他叫無情,是冷國的王爺。殺伐果斷,冷血無情。
低賤青樓女子生的他從小不受父王喜愛,備受冷落,于是他被迫蟄伏,裝瘋賣傻,等待羽翼豐滿。
當他終于踏著無數人的鮮血坐上了王爺這個位置,卻不小心中了府中二夫人死士的暗箭,來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你是何人?」無情決定先打破這詭異的沉默。
沒想到那個男人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嘴角的嘲諷讓無情看得眼中一冷。
「呵,女人,長得倒是不錯。」
無情雙手握緊,這個男人,竟然把他當成女人。
他母親是青樓中的第一花魁,傾國傾城,要不然父王也不會與之chun風一度。
因此他自然也長得十分漂亮,可是他是男人,長得漂亮並不是什麼好事。
要不是他常年裝瘋賣傻,憑藉他比母親更勝的相貌,那些達官貴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滾。」
無情甩開男人的手,想運用內力送面前這個膽大妄為的男人去見閻王,但是突然發現自己丹田裡一片虛無。
無情心中一涼。
那支冷箭.......
竟能讓人內力盡失!
無情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想被人猛地摟緊懷裡。
男人幽深的眸子近在咫尺,吐出的氣息灼熱異常。
從未跟人如此親近過,無情頓時呆住。
于是他只能看著男人勾起了嘴角,輕笑著,在自己的唇上碰了下。
「有意思,女人,你是在欲擒故縱嗎?」
3
4
被那個男人稱作是「浴室」的地方此時傳來陣陣水聲,熱氣順著門縫沁出,一絲香味襲入了鼻端。
淡淡的,很好聞。
無情有些微妙地垂下眸。
剛剛告訴那個人自己是個男人的時候,他的臉色實在是耐人尋味,有趣極了。
怎麼說呢。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就像從前小時候在王府門外遇到的那只小狗一樣,眼神濕漉漉的,總是呆呆的望著自己,看著很蠢,可一旦丫鬟們拿著掃帚兇神惡煞地來趕時,那麼小小的一團,翹著尾巴一溜煙就跑遠了。
像是在回味著什麼,無情抿著的嘴角勾起一個彎彎的弧度。
......
該死,自己在想什麼...
他不過是個惡劣的男人罷了,竟敢這樣對自己,等自己恢復了內力,定要親手送他上路!
不過,剛剛那個男人問他「你不會是穿越了吧?」是為何意?穿越是何物?
他當時沒有回答。
那個男人又問「還是你是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又是何意?精神病院是書院嗎?可為何自己從未聽說過這個書院?
于是他還是沒有回答。
最後那個男人敗下陣來,丟下一句「我先去浴室洗個澡」就走開了,語氣有些彆扭,還夾雜著一些委屈,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姿態。
可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罷了,那個男人他委屈什麼?況且,他堂堂一個王爺,何須在意他人的眼色?他委不委屈,與我何干?
5
不就.
... 是個送上門的女人,啊呸,男人而已。
不就... 長的好看了一點而已。
不就... 剛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而已。
.......
性格好像也還不錯。
......
將毛巾隨意丟在沙發上,蕭張拿起桌上的一杯紅酒,修長的手指握著透明的玻璃杯,輕輕地搖晃。
xing紅色沿著杯壁打著圈兒,透著一股妖冶的味道。
放在唇邊抿了一小口。
這味道...
天涼了,酒店的主管該換人了。
蕭張放下酒杯,燈光將他的側臉勾畫得十分淩厲。
還有那個給他敬酒的經理,呵,好大的膽子,這些歪主意竟然敢動到他頭上了。
不過,選人的眼光倒是不錯.....
......
好煩。
怎麼又想到那個男人了。
我堂堂蕭氏集團的總裁,要什麼女人沒有?
向我投懷送抱的女人加起來可以繞地球的圈數是香飄飄的十倍了好吧。
況且,是他先離開的。
一個不聽話的男人,我蕭張是絕對不會要的。
「喂,蕭一,幫我查一下剛剛有沒有一個長頭髮的男人從酒店出來,找到他,給我帶回來。」
手機那邊是例行公事的詢問,「他得罪了總裁您嗎?」
蕭一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仿佛只要他說一句「是」,下一秒那個男人就會被迫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活的,」蕭張有些不自在地補充道,「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掛完電話,蕭張雙手握緊。
該死。那個男人哪裡去了!
從古代剛穿過來跟從娘肚子裡剛生出來有什麼區別!
一個連基本生活常識都不知道的古代人!
還長的這麼gou人!
遇到壞人怎麼辦!
他以為在這個世界人人都像他蕭張一樣那麼正直嗎?
6
無情從酒店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叫做蕭張的男人很危險。況且他現在內力尚未恢復,如果蕭張再對他做出什麼事情.......
所以他趁著蕭張還在沐浴的時候跑了出來。
不過,這個地方也太奇怪了。
......
靜謐的夜裡,弦月依蒼穹而懸,恍若著了一件朦朧的霧紗,清清冷冷,將幽深的小巷籠罩在一片冰一樣的銀輝之中。
無情停下腳步,他身上還只披著一件單薄的月牙白衣袍,袖口和衣領都有幾處裂縫。
是剛剛與那人jiu纏之時撕爛的。
......
此時天色已深,風吹的又涼又冷。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可是,走了這麼久,這條巷子好似看不到盡頭一般。
好看的眉頭皺起,他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不是後悔離開那個男人。
而是不應這麼早就離開。
.......
父王將母親和他接到王府後,從未正眼看過他們母子,把他們隨意安排在府裡一個廢棄的院子,仿佛他們是從路邊撿來的流浪狗一般,可隨意丟棄。
院裡安排的丫鬟和奴才都是一群慣會見風使舵的小人,看他們母子不受寵,便變著法地克扣伙食和份例。
在寒冷刺骨的冬天,沒有炭火的他們甚至只能蜷縮在濕冷的被子裡,抱在一起取暖。
剛開始母親還對父王抱有一絲幻想,覺得他念在那夜的露水qing緣的份上能來看看他們。
于是她等了一夜又一夜,青絲熬成了白髮,紅顏化成了枯骨。
他,還是沒來。
......
那年他八歲。
他清楚的記得那一天。
暖暖的陽光灑在他凍的通紅的鼻子上。破舊荒涼的院子也被覆蓋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那是寒冬少有的放晴之日。
他如往日一般從廚房偷了些炭火和糧食。他搓了搓乾裂的雙手,臉頰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
今天運氣不錯,炭火不是潮濕的,饅頭也是今日現做的。
他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領,將被人打得淤青的地方遮住,扯開一個笑容,推開門。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他忍不住嘴角上揚得更放肆了些。這些檀木是他從二夫人與父王置氣,命人扔出去的時候他恰巧撿回來的。
那天晚上他燃香的時候,母親yi鬱的臉龐竟然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從此每晚他都會燃這種香。
不過,香今日便要用盡了,看來得想辦法再去拿一些。
窗桕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銅鏡置在木制的梳粧檯上,母親就坐在那裡,安靜地描著眉。
他已經好久未看到她梳妝了。
他很自然地將木炭放入炭盆裡,火生好後,屋子裡終于有了一份暖意。
母親畫好眉後轉身看他,「好看嗎?」
他的眼睛眯得彎彎的,「母親怎樣都好看。」
聞言她雙眸含笑,執起一片紅紙,輕點朱唇,淡然抿唇,霎那間,風華絕代,他都有點看呆了。
母親看了眼正燃著的檀木香,眼眸微微闔起。
「香快燃盡了。」
「我,我明日便再拿些回來。」他有些急切,保證道。
母親卻只是看了他一眼,眼裡的情緒莫名,他分不清也看不明白。
「不用了。」半晌,母親搖了搖頭,對他說,「我想吃桂花糕了。真的,好久好久未曾吃到了。」
他有些愣住,將懷裡的饅頭下意識的捂住。
「我,我現在就去廚房拿。」
他有些踉蹌地跨出房門,身後母親叫住他,聲音輕輕地,「兒啊,以後,莫要將真心託付給任何人。」
手指不安地揪緊衣袖,陽光斜斜地照在臉上,他感覺心突然痛了一下。
......
等他把桂花糕拿回來的時候,母親被一層白布整個人罩著,兩個小廝滿臉嫌棄地將她抬走,嘴裡罵罵咧咧,「真是晦氣。」
他直直地站著,看著他們的身影,越走越遠。
......
後來他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無情。
可笑吧,他直到八歲,才擁有了自己的名字。
......
一陣冷風吹過,將無情抽離的思緒拉回。
他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處心積慮蟄伏了這麼多年才坐上了王爺的位置,他以為他的心已經夠冷了。
無情冷著臉,眼光一沉。
不對,他只是一時衝動而已。
看那個男人周身的氣勢,想必也是身居高位。
他本可以留在那個男人身邊,曲意逢迎,就像在小時候在王府那樣,憑他的耐心和能力,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可他竟然逃跑了!
而且剛剛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心裡竟然還萌生了一絲猶豫。
那個蕭張分明就是個惡劣的男人。
他趁著自己失去內力的時候對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不沙他就已然是很仁慈了。
他為何會猶豫?
良久,無情眸光忽閃,眨了眨眼。
或許......
是因為......
他剛剛的wen吧。
雖然霸道。
也......
很溫柔。
7
偌大的落地窗前,蕭張已經換上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銀灰色西裝,腰身筆挺。
手裡的手機毫無動靜,他煩躁地松了松領帶,繼續望向窗外,整個頎長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這無盡的夜色之中。
......
這時電話終于響動。
卻不是蕭一,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蕭張的眉毛狠狠地皺在了一起———這個號碼被幾百個人標上了「疑似詐騙電話」。
心裡轉了一圈,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無情他!!!
不會是被人販子當成女人想要把他拐賣到山上做媳婦了吧!!!
然後中途還被那些人發現了!!!
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些窮凶極惡之徒知道自己抓錯了人後對無情發洩怨恨,無情被打得傷痕累累,卻還是趁人販子休息的時候偷了他的手機給自己打電話!
可此時的無情已經奄奄一息,他的眼神開始迷離,他伸出一隻手,指尖一點一點地穿透空氣,卻只是抓住了一片虛無......
!!!
蕭張的額頭冒出來一層薄汗,臉上閃過一絲殺氣。
該死!
不管你是誰!
你若斷他半邊翅膀,我便毀了你整個天堂!!!
......
心裡既驚疑又忐忑。蕭張按了接通鍵。
手機裡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女人,你中獎了,我是蕭氏集團的總裁蕭張,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以滿足你一夜暴富的願望,感恩吧,說出你的銀行卡和密碼,我......」
蕭張把電話掛斷。
不是無情。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過,關于自己資訊的保密性蕭一向來做得很好,這個騙子怎麼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的?關鍵是——
他竟然敢學自己說話??!!
莫非......
這時手機又開始響動,蕭張鬆弛下來的心又繃緊起來。
蕭張還是接了。
「蕭囧(總),雷(你)還記得我嗎?」男人操著一口不正宗的普通話,聲音中卻帶含著期待。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那邊很快就幫他解了疑惑,「我系(是)何發(花)啊,和雷的一個項目曾經有活作關係,我在宴會上還給雷敬過酒啊!」
原來是他。光光集團的總經理——何花。
眼前浮現出一個臉色紅潤,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屁顛屁顛地對他敬酒......
膽子果然夠大,竟然自己找上門了?
蕭張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你找我什麼事。」
那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說,「蕭囧,都怪我辦系不給力,給雷獻的美人她,她跑了。」
「跑了?」蕭張挑了挑眉。他怎麼知道無情走了?
何花的聲音有些顫抖,「系...系啊,都怪那個女人,說好了陪雷一夜就給她患了絕症的父親治病,她卻還沒進雷的房門就反肥(悔)了跑了,雷放心,我的手下已經抓住她了。」
蕭張沒有說話,他已經明白了無情不是何花送來的,難道他,真的是從古代來的王爺?
「只不過她現在距離雷有點遠,給雷送過來需要一點時間。」何花的聲音越來越小,「蕭囧雷不是喝了那杯酒嗎,雷還能堅持住嗎?」
......
他想把電話掛掉,何花的聲音又從那端傳來,「不過雷放心,酒系雷的秘書給的,絕對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秘書?他說他是我的秘書?」蕭一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系呀,他說他叫蘇二,系雷的秘書啊。」何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有些結巴地說,「難道,難道他——」
蕭張直接把電話掛斷,慵懶的目光忽然變得淩厲。
果然是他。
蘇二——他的表弟,一個典型的二世祖。仗著他是家中麼子在家裡為非作歹,惹是生非。
還是一樣的幼稚,從小到大最喜歡做這樣無聊的惡作劇。
看來,那個詐騙電話也是他搞得鬼。
......
電話再次響起。
這次是蕭一。
「蕭總,人找到了。」聲音毫無波動,想來表情也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變化。
「好,我現在過去——等等」
蕭張的嘴角勾起一個邪惡的笑容,「去看看蘇二吧,你們這麼久沒見,也該好好敘個舊了。」
那邊果然陷入了一片長久的沉默。
蕭張也不著急,嘴角似笑非笑,好脾氣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良久,那邊終于傳來一聲淡淡的「好」,卻好似有了一絲溫度。
......
蕭張趕到小巷的時候,入眼就是一個女人緊緊攥著無情的胳膊。
無情卻沒有掙紮也沒有其他動作。
女人白皙嬌美的臉蛋上滿是淚痕,髮絲淩亂,淚眼汪汪地望著無情,讓人看著忍不住想要摟她入懷,好生安慰。
但是他蕭張不想!
他甚至想把這個女人丟出去!
送到哪裡去好呢,非洲好像不錯......
一股濃濃的怒意從每一寸血管中湧了上來,蕭張的眼睛開始變得通紅。
這個可惡的女人!
是誰給她的膽子?
敢跟他搶男人!!!!!!!
8
他不敢承認自己有些害怕。
可是到底怕什麼,他也說不出來。
半個時辰之前。
「救命啊!」女人的尖叫聲摻著驚恐,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也撕開了小巷此時的幽靜。
接著一道纖細的身影踉踉蹌蹌地跌進了無情的懷中,無情一愣,反射性地把女人推開。
女人毫無防備地被扔在了地上,頭髮淩亂,單薄的身子顫抖著。
女人的臉隱藏在夜色裡,無情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隱隱瞧見了她白皙的臉上觸目驚心的巴掌印。
「求求你,救救我!」女人的嗓音裡壓著啜泣。
無情垂眸不語,身影佇立在同樣清冷的夜色中,銀白色月光灑在他的側臉,打下了一片陰影,使他身上的氣息更加冰冷。
見無情沒有反應,女人心裡一慌,淚珠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別跑!」
「終于抓到你了!」
幾個彪形大漢從拎著棍子從女人身後冒出,女人一瞬間臉色煞白,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抓住了無情的胳膊。
「先生,求求您了...後面的人想把抓去送給蕭氏集團的總裁蕭張.
..我...本來我為了我爸爸...但是我查了資料...說...蕭張是一個霸道殘暴面目可憎的男人...」
女人抓著他胳膊的手因恐懼顫抖了起來,「我怕...我怕了...所以我跑了...可那些不肯放過我...求求您了.....」
霸道殘暴?面目可憎?
蕭張?
無情不知道為何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一時竟沒有掙開女人的手。
蕭張垂下雙眸一臉委屈地去沐浴的樣子頓時浮現在他眼前。
無情的嘴角微微勾起。
那個男人啊。
恐怕只有霸道二字。
......
那幾個男人見無情沒有說話,一時也不敢動手,只是虛張聲勢地威脅道,「我警告你,英雄救美是要付出代價的!」
無情自從擁有了自己的勢力以來,從未被人如此威脅過,心裡冷笑一聲。
正待開口,遠處傳開一聲怒吼。
「放開那個男人!」
......
9
歐式裝修的房間裡,一盞巨型吊燈懸掛著,光線被調成了暗燈。
白牆上掛著一幅油畫,畫壁雕刻著精緻的紋路,畫中鎖著一個女人。
女人漆黑的秀髮盤在頭頂,五官十分精緻。
她有一雙幽藍的雙眸,有閃閃的光澤似乎在顫動著,好像有千言萬語,隔著一個世紀,吸引著,引誘著你心中的悸動。
蕭張瞥了一眼這幅美人圖,蘇二當時送給他說那是他見過最誘惑的眼睛。
「不可以。」無情又重複了一遍,伸手將他往外推。
蕭張表示聽不到這句話。
當然,聽到了也不會理。
他深深地注視著這雙眼睛。
清冷孤傲,帶著一絲剛烈。有如空穀幽蘭,又好似一朵嬌豔的玫瑰。
帶刺的那種。
這個人......
這個人為什麼總能讓自己失控呢?
......
10
昨晚。
自他與蕭張說了他不願意後,蕭張幾乎是咬著牙地從他身上pa下來,一言不發地去了浴室。
他看著他氣哄哄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弧度。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沐浴了吧。
......
在浴室裡的水聲漸漸消止之時,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緊接著,是一個清脆的少年聲,「表哥你在嗎?」
表哥?蕭張?
無情愣了愣,將房門打開。
那是一 個很乾淨的少年。
仿佛精雕細琢般的臉龐,細碎俐落的短髮,身段挺秀,皎如玉樹。一雙清澈的眼裡泛著狡黠的光,笑起來如彎月。
少年審視般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後像是明瞭般的對他眨了眨眼,將手中的物體呈給他。
「這瓶酒是我最喜歡的,就當送給表哥的生日禮物了。」
無情坐在沙發上,手上的物體光滑精緻,那少年稱它為酒。
酒不是酒罈子裡裝著的嗎?
這個物體比酒罈子可好看多了。
無情的眼裡多了一絲朦朧。
自己好像,沒喝過酒。
......
.......
昨晚的記憶全部湧入腦海中,無情僵硬地側過臉。
男人此時睡得很熟。被子淩亂地蓋住他的下身,赤luo的上身露了出來,呼吸均勻,側著臉沉睡。
無情的眸子驟然緊縮,攥著他的手一個用力,薄削的唇緊抿成一個冰冷的弧度。
蕭張突然被叫醒,眉頭皺到了一起,轉過身,嘴唇嘟囔了一聲,「別鬧。」
無情頓時心裡冒出一團火,直接將他從床上拽了起來。
蕭張朦朧著睜開眼。
晨光的籠罩下,他的髮絲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俊美的五官一點都不張揚,甚至還有一絲孩子氣。
看到無情,蕭張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很純粹甚至顯得有幾分稚嫩的笑容,還用側臉輕輕地蹭了蹭無情的臉。
察覺到無情沒有理會他,剛睡醒還有點懵的蕭張臉蛋一歪,很是不解。
而他卻不知道無情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裂了,一股奇怪的感覺咕嚕咕嚕地湧了出來,軟軟的,癢癢的。
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在現代已經有了一個很形象的形容詞。
叫——
萌到冒泡。
........
這時,蕭張眼眸一亮,捧住無情的臉,如羽毛一般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末了還用she尖tian了一圈。
無情這次是真的愣住了。
他又想起了那只王府門外的流浪狗了。
那是他母親離開的第二日。
她的離開好像沒有給這個王府帶來一絲一毫的影響,而他依舊被扔在那個破落的庭院,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沒有了母親,下人們更是沒了顧忌,對他的態度惡劣得讓人心寒。
他神不守舍地走到府外,他想離開這個地方。
此時,一輛馬車疾速奔來,百姓們都驚魂失措地往路兩邊躲,車夫手上的韁繩拼命撥轉著,可馬兒就像是失控了,發了瘋似的向這邊飛來。
「讓開!快走開啊!」馬夫眼睛通紅,聲音沙啞。
可無情卻是像聽不見似的,朝著馬車疾行而來的方向走去。
他有點想念母親了。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嘴角勾起一個解脫般的微笑。
電光石火間,腳邊一股阻力襲來,馬車從他衣側飛馳而去,單是這樣,他的側臉還是被劃開了一道傷口。
他垂眸,是一隻小狗咬住了他的褲腳。
小狗睜著瑪瑙般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牙齒死死地咬住他的褲腳,像是有靈性一樣。
「你救了我。」
「為何要救我?」
他蹲下身來,仿佛小狗可以和他對話。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小狗好像愣了一下,然後鬆開了他的褲腳,用毛茸茸的爪子對他揮了揮。
「你是想讓我不要做傻事嗎?」
小狗搖撥浪鼓似的點了點頭,還「汪」了一聲。
「可,我......我的母親不在了,我一人留在這世上,又有何意義?」
無情俊秀的小臉上溢滿了淚水,神情恍惚。
這時,臉上突然一濕。
小狗先是tian了tian他臉上的紅腫,然後順著鼻翼,笨拙地tian了一圈他的眼睛。
很普通的安慰。
但有一股暖流,從無情心底湧出。
這世上所有的人,永遠無法拒絕兩樣東西。
生命,以及陽光。
而在八歲的無情的心裡,這只小狗,不僅給予了他再一次的生命,還是在無盡的黑暗裡救贖他的唯一一束陽光。
「你這麼小只,那就叫小小吧。
」
無情把小狗抱進懷裡,輕輕地說道。
「小小是誰?」
男人壓抑著怒氣問道。
無情回過神就對上了蕭張那張充滿著質問的臉。
他剛剛無意識地喊了小小嗎?
小小和他待了一段時間就消失了。
無論他怎麼找也找不回,他想起那些丫鬟拿著掃帚趕走小小時醜陋的嘴臉,不敢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心中默默祈盼著,小小只是迷路了,總有一天它會回來的。
可是直到他成為了王府裡的王爺,再也不用看他人臉色,擁有了可以保護其他人的權利。
小小也沒回來。
......
11
無情失落的臉落在蕭張眼裡,他的怒火包不住了,隨之而來還有鋪天蓋地的委屈。
「那個小小又是哪個狗男人?還是,哪個狗女人?嗯?」
犀利的眼神緊緊鎖住無情,他也不知道想從他的嘴裡聽出什麼話。
感覺,都不是什麼好話。
「關你何事。」冰冷而無情。
嗯,果然。
蕭張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閉著眼睛默念一句,自己選的男人再無情也要過下去。
至于那個小小.....
無情剛穿來這裡,理應不會這麼快認識外面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才對......
難道....
是他在古代的未婚夫(妻)?
而剛才無情看他時——眼眸緋紅,目光深邃而幽遠,夾雜著一絲悵然和懷念,仿佛是透過他的靈魂看另一個人。
想到這裡,蕭張背脊一僵,額頭立即浮現冷汗。
......
「蕭張,對不起。」
無情平靜如無風月月夜中的湖水,聲音清雅好聽,說出的話卻殘忍的令人心碎。
「我真正愛的人是小小。」無情轉過身背對他,仿佛連看見他的臉都覺得厭惡。
「那我呢。」
蕭張的心臟感覺突然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攥住,一瞬間疼到了極致,「你把我當成什麼人?」
「替身。」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冷漠響起。
「你,只是小小的替身而已。」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你別自作多情了。」
「我要回去找小小了,再見了,蕭張。」
「忘了我吧。」
「再也不見。」
......
後牙咬的頜骨發酸,蕭張脖頸上的青筋像是要爆出血來。
「你休想!!!」
「如果你是故意想激怒我,我告訴你,那你成功了!」
「你是我蕭張的男人!誰要把你從我身邊搶走,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
蕭張雙目通紅,一個大跨步,他緊緊摟住他,仿佛要把他鑲入身體裡。
「你....怎麼了?」
無情有些艱難地想掙開他的懷抱,但是摟的力道太大,他甚至察覺到蕭張的手在抖。
猶豫了一下也沒有繼續掙紮,索性就微微向後縮了一些,讓自己與他的目光平視。
「你的眼睛...為何紅了?」
看到無情疑惑且擔憂的眼神,蕭張瞬間微微膛大了眼,一抹驚愕浮現在他眼底。
原來剛剛。
只是他的幻覺。
......
蕭張握拳舉在嘴邊清咳,面露尷尬,放開了握在無情腰邊的手。
他下次。
再也不看。
蘇二推薦的。
《總裁的替身前妻》
了。
......
「因為你欺負了我。」
在全身上下充斥著尷尬懊惱不安懷疑人生時,他竟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妙語連珠得令他自己都害怕。
「無情,昨晚是你先動的嘴。」
「我......」無情眼底浮現出一絲錯愕。
「你張牙舞爪地向我撲過來,還...還脫我衣服。」
蕭張眉心微微蹙起,將身上同樣縱橫交錯的痕跡指給他看,眼裡凝聚著驚恐。
「我當時,害怕極了。」
12
夜色朦朧,月光淺淺,晚風拂過樓頂,燭火有規律地搖曳在這片銀霜似的月光中,星星點點地圍攏成一個巨型的愛心。
而蕭張一襲白色禮服,半倚著欄杆迎風而立,嘴角噙著一絲完美的笑容,身後響起了韻律起伏的小提琴伴奏聲。
「這是何意?」
無情往後一退,眼前的燭火飄渺,讓他有些恍惚。
這個男人......
又在發什麼瘋......
眉頭微皺,他看見蕭張清了清嗓子,慢慢地湊到他面前,眼神灼灼地看著他,目光炙熱地似乎要將他融化。
「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聲音被刻意壓低,磁性且撩人。
無情的心仿佛停跳了一拍,面上依然清冷,耳廓卻有紅暈在蔓延。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鼻尖幾乎靠在了一起。
就在蕭張的薄唇將要落在他的唇瓣上之時,無情頭一偏,躲了過去。
「你還記得那晚對本王說過的話嗎?」
蕭張一愣,眼裡的光瞬間熄滅,他憂傷地垂下了頭,碎發將眼睛遮住,委屈的樣子誰看著都要心碎。
但是無情沒有。
因為.....
他閉上了眼。
......
他在想。
是不是蕭張對他下了蠱,明明是這個男人在欺負他,可偏偏每次都像是反過來一樣。
他好像......
見不得他委屈的樣子。
那晚,他質問蕭張對他做的事情,蕭張卻說是他欺負了他,還說什麼他是正經的男子,要讓他對他負責......
兩人針對著到底是誰欺負了誰這個問題爭執了近一個時辰......
到最後蕭張敗下陣來,承認了是他的錯。
那時的無情眉眼都染上了笑意,明明只是爭執贏了他,心情卻比當上王爺那刻還要令人愉悅。
當時。
「你以後不准隨意碰我。」
無情將垂在側臉的一縷髮絲勾到耳後,嘴角微翹。
而蕭張聽到這話眸底光芒瞬間就暗淡了幾分,低低地回了一句「好」。
突然又眼眸微動,如宣誓般地說道,「不經過你的允許,我絕不隨意碰你。」
無情對他話中自以為是的添磚加瓦不置可否。
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吧。
「那我告訴你吧。」
思緒被拉回,無情看著此時有些雀躍,眸底一片狡黠之色的蕭張,仿佛剛剛的失落只是他的錯覺。
「你看這滿地的燭火。」蕭張深邃的眼睛注視著無情,如誘惑般低語,「像不像天上的星空?」
無情眸光一亮,燭火在一片漆黑中躍動,映出蕭張深海似的眸色,清澈而溫柔,似有星光落入。
無情看著他的眼睛。
確實像。
「你到底是何意?」
無情緊緊壓抑著那顆狂跳的心,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那顆心就要跳出來。
「還看不出來嗎?」
蕭張揚起下頜,修長的手虛拂過那片燭火,眸裡星光熠熠,聲音低沉地說,「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這片星空,被你承包了。」
自信。
而且囂張。
13
淡棕色的楓木桌上,一疊檔整整齊齊的擺放著,顯然還沒有批閱。
旁邊是兩隻釉面光滑的骨瓷咖啡杯,咖啡從銀白的壺嘴中傾瀉而出,霎時間房間內溢滿了咖啡的醇香。
「噗嗤。」
蘇二倒咖啡的手一歪,咖啡差點撒出來。
可他卻沒心思管,他將咖啡杯移到一旁,眼裡閃過一絲趣味,「你在樓頂擺愛心蠟燭?還對他說你承包了整片星空?」
蕭張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裝,將一米八幾的完美身材勾勒得格外修長。
他冷漠地聽著蘇二帶著戲謔的話,微微蹙起了眉頭,有些鬱悶地說道,「是我送給了他,不是我承包了。」
看著蘇二逐漸上揚的嘴角,蕭張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蠢話,他懊惱地從懷裡拿出一張黑色的卡,丟在辦公桌上。
「我來是想讓你幫我解決問題的,不是做你的樂子的。」
蘇二果然眼睛一亮,將卡收進口袋裡,「表哥出手果然闊綽。」
強忍住捧腹大笑的衝動,蘇二低下頭裝模作樣地整理著桌上的檔,問,「那後來他什麼反應?或者說他說什麼了?」
「他說,他——」蕭張頓住,眸光一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嘛!」
蘇二雖然說的一本正經,蕭張自然也知道他只是想看他笑話,但為了能早日讓無情從心底裡接受他,也只能暫時不要面子了。
「快說呀,他到底什麼反應。」蘇二的眼裡的興味越來越濃,甚至從抽屜裡掏出了一把瓜子。
蕭張黑沉著一張俊臉,用手撐著額頭,語氣平靜,「他什麼都沒說。」
「咦。」蘇二嗑瓜子的動作一停,滿臉的問號。
「我的話剛說完,一場傾盆大雨,把蠟燭全部淋滅了。」
蕭張的目光深邃而悠遠,帶著淡淡的憂傷。
「一盞都沒剩。」
他一切都準備的很充分,鮮花,音樂,美食,美酒,美人,還有這恰到好處的氛圍。
就差一步。
他明明看到無情的眼裡有什麼東西是變了的。
可唯一算漏的。
就是這該死的天氣預報。
上面不是說晴轉多雲嗎?
該死。
太緊張了。
忘記看夜間的了。
......
「......別笑了。」蕭張木然地看著趴在桌上笑得前撲後仰的蘇二,機械地說道。
蘇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捂著肚子朝蕭張擺擺手,「好...我不笑了,我真的不行了。」
「但是一想到堂堂蕭氏集團的總裁,眾人眼中的鑽石王老五,竟然去主動追求一個人,還用這麼老的套路,還因為一場大雨失敗了,太慘了吧,我真的忍不住哈哈哈.
.....」
蕭張的臉沉的像灌了鉛一樣青黑。
他握緊了拳頭,眉頭狠狠地皺著。
「呵,我慘?也不知道是誰,明明愛人家愛的要死,卻處處躲著人家。那人近在咫尺,你卻看不見,摸不著,誰慘?」
蕭張揚起了嘴角,看著蘇二的眼睛充滿了挑釁,眼裡寫滿了一行大字。
來呀,互相傷害呀。
蘇二嘴角的笑意凝住,微微愣住,目光朦朧了一瞬後,稍微支起身體,沒有去否認他的話,只是糾著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反駁道,「那你就摸得著了?」
聞言,蕭張笑了笑,眼角眉梢都仿佛盡在掌握之中。
在蘇二詫異的目光下,他解開了襯衣的前三顆紐扣。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的身上,幽深的眸子宛若玻璃球一般澄澈,閃爍著瀲灩的光澤。
落在襯衣上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上漫著青色脈絡,每一個動作都無比優雅。
他的肌膚白的透光,他的胸膛結實有力,而從胸膛蔓延在鎖骨上的,是十分醒目的縱橫交錯的痕跡和淤青。
深深淺淺的,還有一道紅痕剛剛結痂。
蘇二膛大了眼。
堂堂的蕭氏總裁自然是不會被人打了,那這些痕跡就只能是......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堂堂的蕭氏總裁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聲音低沉,極具有磁性。
「我不僅摸了,還做了。」
14
「你說......什麼?」
窗外一聲悶雷,劃破黑暗的夜空,一場猛烈的暴雨驟然而至。
無情眉頭皺起,這場雨來的太突然了。
讓他的心都有點亂了。
蘇二的視線緊緊鎖住無情臉上的表情,「我說,表哥要訂婚了。」
雨下得很大,像無數條辮子往玻璃窗上抽著似的,無情心裡突然有點悶悶的。
他知道蘇二是蕭張的表弟。
要訂婚的自然也是蕭張。
......
可是,蕭張怎麼會訂婚呢?
他不是。
喜歡自己麼......
看著無情冰冷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蘇二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女方是一個世家千金,溫婉賢淑,才貌雙全,一直很喜歡表哥。」
無情望著窗外沒有說話。
蘇二收斂好情緒,沉默了一會兒,為的是使後面的話更具有力量。
他一字一頓地說:「表哥,也不討厭她。」
不討厭啊......
那麼以後是否會喜歡上呢......
無情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他的心像是突然被揪緊了一般。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這個地方,蕭張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第一個人,他們還有了夫妻之實......
縱然兩人都是男子,可十幾年的蟄伏談何容易,雖說自己因為堅守底線沒有捲入那些骯髒事情之中,但是無情自是什麼事情都見過的。
蕭張這些天對他的好他都看在眼裡。
他也知道蕭張想讓從心底裡接受他,所以自那晚之後再也沒有強迫他。
可......
母親曾經囑咐過他,莫要將真心交給任何人.
.....
所以他一直在猶豫。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蕭張。
他甚至不知道,喜歡是什麼。
八歲之前,他為母親而活,而母親走後,小小出現了,那時候開始,他想要擁有絕對強大的力量,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後來他做到了,小小也不見了。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啊。
沒有人教他什麼是喜歡,教他怎麼去喜歡一個人。
......
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一會兒天空中竟然還掛起了一彎鉤月。
無情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皎月的清輝灑了他一身,長髮被隨意攏起垂在腦後,他此刻的眼神像往常一樣冷,又帶著一絲迷茫。
這是蕭張每日回來的必經之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裡。
仿佛內心深處蟄伏著某種隱秘的衝動,這一衝動此刻衝破了桎梏,不可抗拒地逼迫他採取行動。
他從來沒像現在這般想見到他。
冷風吹騰起他黑色風衣的一角,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顯得整個人又清冷又飄逸。
那是蕭張送他的衣裳,說他來到這個世界就要入鄉隨俗,還說這件衣裳很適合他的氣質。
當然。
他原本的衣袍。
早就在那晚就被撕毀了。
此時,一輛漆黑的勞斯萊斯出現在無情的視野之中,他知道是蕭張回來了。
不知怎麼的,他有些躊躇,見了面,又該說些什麼呢。
于是他一個閃身躲到了路燈之後。
車從他身邊開過,緩緩地滑行到蕭家門前停下,穿著制服的管家無聲無息地走過來,恭敬的彎腰拉開車門。
一隻穿著黑色皮鞋的腳踩在潮濕的地面上,蕭張修長的身影被月光襯的格外挺拔。
無情覺得他整個人都好像處于光影之中,一點一點地逆著光線,一點一點地向他靠近,試探著,觸碰著他的心。
或者說,在無情的心中。
此時的蕭張。
在發光。
無情的心臟仿佛漏了一拍,他忍不住向前邁開一步,這時,一個女人從車裡探出了個腦袋,然後被蕭張拉了出來。
女人穿著一身火紅色的長裙,一頭金色的大波浪閃爍著耀眼的光澤,修長的而極具美感的小腿踩著一雙高跟鞋,顯得有幾分桀驁不馴。
女人玉藕一般的手臂像是沒了骨頭似的纏上了蕭張的手臂,眼神千嬌百媚地望著他。
蕭張眉頭一皺,伸手就要拂開。
女人湊在蕭張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蕭張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眉眼都舒展開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
這麼溫柔的笑......
那是他要訂婚的人麼......
將自己的身影徹底隱匿在黑暗中,無情裹緊風衣,那雙清冷的眸子一直注視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直至消失。
他捂住胸口,感受著心臟不如往常般,卻異常激烈的跳動,那股想要把兩人立刻分開的衝動幾乎湮沒了他。
他突然意識到了。
什麼是喜歡。
15
電影院裡的某個巨幕廳,一個穿著剪裁得體的正裝的男人正做著與他的穿著格格不入的舉動。
他彎著腰,用那雙銳利的眼掃視著一排排連著的座位,白皙的手指仔細地翻轉著可擺動的座墊。
倏地,他眼神一亮,俯身撿起地面上一個發亮的物體。
在看清楚這是什麼東西後,男人眼裡的光漸漸熄滅,眉宇間是濃濃的煩躁與懊惱。
這確實是一枚戒指。
但不是他要找的那枚。
「餓錯咧,餓真滴錯咧,餓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蘇二,餓如果不相信蘇二,餓滴戒指就不會丟,餓的戒指不丟額就不會淪落到介個傷心滴地方……」
......
蕭張現在很後悔。
真的。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要不然怎麼會開始胡言亂語。
蘇二有毒。
他推薦的《武林外傳》也有毒。
......
不過,還挺好看。
那天蘇二給他出了一個主意。
「電影院是情侶們約會,感情升溫,告白求婚的最佳場所之一,你可以選一部浪漫唯美的愛情電影,在劇情到達最[高·潮]的時候......」
蘇二的鳳眼微眯,語調上揚,「壁咚他,強吻他,然後深情地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出那句話。」
話語戛然而止,蘇二用眼神示意他接下去。
當時的蕭張皺著眉,看著蘇二鼓勵的眼神,遲疑地開口道:
「坐上來,自己動?」
蘇二眉梢微微抽搐了一下,用一種被打敗了的表情說道,「在這種重要的時刻,語言越簡潔越有力量,一句我喜歡你足矣。」
蕭張看著說的頭頭是道的蘇二,眉頭微微翹起。
蘇二在說這話的時候......
如果能不要時不時地瞥一眼桌面上那本可疑的《總裁疼入骨:強勢撩妹108次》
就更可信了......
昨天。
平時熙熙攘攘的電影院此時寂靜無聲,工作人員看著眼前被老闆稱為貴客的蕭張,用甜美的聲音問他,「您好,請問您要看什麼電影?」
蕭張看了一眼正坐在一旁等待著的無情,嘴角高高揚起,眼神變得纏綿悱惻起來。
「鐵達尼號。」
......
拿著電影票,蕭張整了整自己的西裝,濃俊的眉間帶著明顯的喜悅。
他走到了無情面前,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走吧。」
無情的腳步卻沒動,他指了指前面一個牌子問道,「這個也是電影?」
蕭張聞言望去。
那是一張電影的宣傳海報。
海報採用血紅和灰黑的主色調,一個女人垂著陰魂般的長髮,面容蒼白,鮮血從她的眼睛裡汩汩流出,她乾枯成白骨的手緩緩往前伸,像是要從海報裡爬出來......
蕭張點了點頭,「這是一部恐怖片,我們要看的是——」
「我想看這個。」無情打斷了他的話,精緻的眉眼不像平常那樣冰冷,反而透露著一絲好奇 。
蕭張看著顯得格外詭異和驚悚的海報,眸光忽閃。
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帶無情去看恐怖片......
在看到某些片段的時候無情肯定會嚇得縮進自己的懷裡......
那時候自己再趁機表白!
而且蘇二上次看的那本書......
他也偷偷地去看了一遍。
那個總裁撩妹的第88次。
就是帶她去看恐怖片。
于是。
在無情期待的目光下,蕭張垂下眸,胸有成竹地勾起嘴角,緩緩地,鄭重地嗯了一聲。
電影開始了。
無情看電影看得很專注。
蕭張看無情看得也很專注。
他的目光落在無情光潔飽滿的額頭上,一路向下掃過,先是他濃密的睫毛,然後滑過她挺翹的鼻尖,最後緩緩地落在他誘人的唇瓣上。
不愧是我的男人。
真好看。
他頓覺口乾舌燥,微微地舔了舔唇。
......
劇情終于進入[高·潮],電影裡女人淒厲的尖叫聲久久不絕,伴隨著恐怖的背景音樂,似是要撕破整個電影院。
蕭張的眸光一亮,嘴角微微上揚,將手伸進口袋裡,一個光滑圓潤的物體便被包裹在了手心。
那是他最珍貴的一樣東西。
是一枚玉戒。
對他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他想把它送給無情。
......
良久。
蕭張不免有點疑惑。
為什麼無情還沒有害怕得躲進自己的懷裡?
是電影不恐怖嗎?
他聽著聲音感覺還挺恐怖的啊......
懷著疑惑,他稍微偏了偏頭,將一直粘在無情身上的視線勉強挪到螢幕上。
霎時間,海報上的那個女人闖進蕭張的視野,女人陰森森地笑著,瞳孔裡滲著血光,身子搖搖晃晃地向前走來......
嗯......
蕭張頓時感覺頭皮發麻,一股窒息感衝擊而來。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聽過土撥鼠尖叫嗎?
蕭張他做到了。
在被無情抬出電影院的時候。
蕭張的身子還在顫抖。
他當時只有一個想法。
幸好。
包場了。
......
回憶總想哭,一個人找戒指太孤獨。
蕭張歎了一口氣。
等他昨晚終于緩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戒指已經在他嚇得六神無主手忙腳亂四處亂竄,最後全身顫抖地摟著無情的脖子拼命往他身上躥的時候。
不見了。
「你在找這個嗎?」
一道嬌媚的女聲響起。
抬眸望去,蕭張有些愣住。
「蘇裳?」
蘇裳是蘇二的親姐姐。
是一個典型的白富美。
也是他的表姐。
他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
他們姐弟的性子簡直如出一轍,作弄起人來手段層出不窮。
要不是他有著鋼鐵般的意志。
他怎麼能長的如此根正紅苗,霸氣側漏,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富可敵國的蕭氏集團的總裁?
好吧是因為五年前他母親想要環遊世界,所以他父親才殘忍地將一切都丟給他。
可憐他當時才17歲,還差一天就18歲。
他就承受了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重量。
他永遠記得那個夜晚,父親語重心長地握著他的肩膀,聲音渾厚而沉穩,「孩子,你聽過鷹氏教育嗎?」
當時的蕭張懵懂地搖了搖頭。
「當幼鷹長到足夠大的時候,鷹媽媽就會狠心地把幼鷹趕下山崖,幼鷹往谷底墜下時,拼命地拍打翅膀,趁此掌握飛翔的本領。 」
父親握著他肩膀的手用力,目光深邃而堅定,「蕭張,爸媽這麼做,都是為你好啊。
你要記住,展現你真正實力的時刻到了。」
蕭張聽到父親的話後,感覺胸膛中頓時注入了一股力量,他的眼神熠熠發亮。
他從不知,父親對他這麼有信心。
然後,他們第二天就坐專機走了。
連他的成人宴都沒參加。
說是那天三亞沙灘上的沙子被曬得最軟。
......
蘇裳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玉戒,仔細端詳了一陣。看著蕭張有些緊張的眸子,她心裡有些好笑,問道,「這枚戒指你是用來求婚的?」
蕭張的目光緊緊盯著她手裡的戒指,沒認真聽她的話,只是稍微點了點頭。
而後漸漸反應過來,臉上泛著紅,又搖了搖頭。
「還沒到時候。」
蘇裳「咦」了一聲,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微微翹起唇角,眸光瀲灩,「是我看錯了嗎?蕭張你是害羞了嗎!」
她眼裡染上一絲趣味,將手上的戒指收了起來,對蕭張挑了挑眉,說,「我一定要知道是哪個大美人把咱們的蕭張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蕭張看著她明豔的臉龐,心裡苦笑,知道如果不帶她去見無情,她是不會將戒指還給他了。
唉。
做人好難。
做一個優秀的霸道總裁更難。
16
「蕭一......唔......」
被刻意壓低的驚呼聲伴隨著斷斷續續的chuan息聲從走廊的一端傳來。
無情停住腳步。
走廊黯淡的燈光下,像是有一層雪融在了他的眼裡,清冷的眸子裡含著幾分疑惑。
走廊的盡頭便是蕭張的房間。
既然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便要去找蕭張說清楚。
但是聽這聲音......
似乎是蘇二。
然後他口中的蕭一......
他見過一面,是蕭張的秘書。
是一個很冷漠但也很有能力的男人。
......
「你知道我以前為什麼討厭你嗎?」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蕭一將蘇二整個人強行按住抵在身後的牆上,聲音暗啞低沉。
蘇二似乎有些怔住,但隨後便恢復了慣常的笑容,「原來你討厭我啊,我還以為你以前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呢。」
他故作腔調地對蕭一咧嘴笑著,這個舉動無疑加深了被咬破了的嘴唇的痛楚。
他卻不管,而是嘗試用手去拍蕭一的肩膀,卻在男人越來越冷漠的目光下逼停在半空中。
良久,他垂下眼簾苦笑,「知道。」
聽到蘇二含著失落和歎息的話語,蕭一斂住唇角,冷漠的目光忽然變得淩厲。
「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太幼稚了。」蘇二將臉撇向一邊,側臉顯得有幾分憔悴,「我...我不該去招惹你。」
「你那時算是班上的另類,不過你剛轉過來,不清楚班上潛在的規矩。」
回憶起過去,蘇二的目光變得飄忽起來,「這個班都是一些家境比較好的人,大家都在玩,只有你在認真地學習。」
「其實本來並沒有什麼,但是那次月考,你是年級第一,而我當時只是第二。
」
蕭一沉默地聽著,髮絲垂在眼前,讓人看不清表情。
「自那以後你就被那些女生封為男神,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在收拾抽屜裡的情書。」
說到這裡,蘇二稍微停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一把頭髮,繼續說道,「那麼多女生喜歡你,你卻對他們沒有好臉色,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引起你的喜怒一樣。」
蘇二低下頭,喃喃說道,「我當時覺得你肯定在裝,心裡不知道樂成什麼樣兒吧。」
蕭一毫無波瀾的臉龐此時竟抽了抽,但是幅度很小,蘇二沒有看見。
「後來有一次和兄弟喝酒,兄弟開玩笑地說你對那些女生那麼冷漠,是不是因為你本來喜歡的就是男生,還說你喜歡的其實就是我......」
蘇二偷偷瞥了一眼蕭一,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心裡失落了一下。
「然後你便跟他們打了賭?想法設法地追求我?到手之後再告訴我真相,說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我,讓我顏面掃地,痛不欲生?」
蕭一的眼裡是萬古不化的漆黑,語氣很淡,仿佛這是一個平靜的陳述句。
「不...不是這樣的。」蘇二有些慌神,他不想讓他再誤會他了,「那時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
蘇二有些小心翼翼地抓著蕭一的手,「後來學校組織了音樂節,讓年級第一和第二一起表演一個節目,我們之間自然親近了許多,關係也越來越好。
」
見蕭一沒有甩開,他的眸光微亮,「那天在音樂節的後臺,一個兄弟問我是不是已經開始實施賭約的計畫了,還笑著打趣我是不是也喜歡上你了......」
蘇二眼裡的光黯淡了起來,「我那時太緊張了,我沒注意聽什麼計畫,什麼賭約,我滿腦子迴響的都是那句我喜歡你,如同一個魔咒一般......」
蕭一沒有說話,抓著蘇二的手卻微微用力,目光沉靜的像一口幽深的古井。
「像是不經過大腦思考般的,那句——我怎麼會喜歡蕭一這個木頭 就脫口而出了。」蘇二歎了一口氣,眼角染上了倦意,「然後,就被你聽到了。」
......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你當時也不會轉學。」蘇二注視著他看不出情緒的雙眸,心裡像是被刀割了一般難過。
蘇二滿懷眷戀地深吸了一口他懷裡的氣息後,掙開他的懷抱,對他笑的很釋然,「以後不會了,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身邊了。」
話音剛落,蘇二轉身就走。
他的步伐很快,生怕再跟這個男人待在一起便會失去全部的勇氣。
「我最討厭你的一點就是,做什麼事情都喜歡逃避。」
蕭一淡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以前也是,現在也是這樣。」
「以前你為了澄清有關我們之間的謠言,故意找了一個女生做女朋友。」
「抱歉,我那時絲毫不覺得問題解決了,我只看到了你的逃避。
現在你又想這樣是嗎?」
蘇二頓住。
蕭一邁開幾步追上他,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將他再次按在牆上,那雙平靜無波的眼此刻變得炙熱無比。
「我轉學不是因為你,我爸生病了,病得很重,我們只能去國外治療。」
「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蕭張的表弟。」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來做他的秘書?」
蕭一輕笑了一聲,在他的耳邊喃喃著。
低沉的聲音含著幾分溫柔。
蘇二隻覺得胸間有一串電流劃過,絲絲麻麻的。
透過稀薄的空氣,他看到蕭一清冷的雙眸裡,有著和他眼裡一樣真摯的感情。
那四個字是。
我喜歡你。
最後,被吻的頭暈目眩的蘇二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告訴蕭張。
他不慘!!!!!!
他也摸了!
而且......
不久的將來......
他還可以做!!!!!!!!!!!!!
......
無情從來沒有想過。
今生還能見到那枚玉戒。
他在走廊裡兩人表明心意的時刻就離開了。
來到蕭張的房間後,發現蕭張和那名紅衣女子正在爭搶著什麼東西。
蕭張眉頭雖是皺著的,語氣也飽含怒意,可是看得出來並沒有真的生氣。
無情的胸口一悶,心裡閃過一絲慌亂。
難道他真的明白得太晚了......
蕭張......
放棄他了嗎......
這時紅衣女子的手不小心一抖,被兩人爭奪的物品在空中拋下一道軌跡,落在了無情的腳邊。
無情冰冷的眉頭微微蹙起,俯身拾起。
......
他的眼睛沒有防備地瞪大了。
這是......
他母親留給他的玉戒。
也是她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在母親還對父親抱有期待的時候,常常摟著他在懷裡,用手珍惜地,輕輕地撫摸著這枚父親當年送給她的唯一一個禮物。
聲音很溫柔在他耳邊說道,「這枚玉戒,將來我要送給我的兒媳。」
......
後來過了很久,母親終于懂得了父親的薄情,再也沒有掏出過這枚玉戒,像是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而無情再次見到這枚玉戒。
是在母親離世的那一天,在她的梳粧檯上。
它如當年那般通體翠綠,色澤純粹,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溫涼通透,像是被人經常小心地擦拭,不染一絲灰塵。
......
母親讓他莫要將真心交付其他人。
卻給他留下了這枚玉戒。
真是。
奇怪又矛盾。
可是......
這枚玉戒在小小消失的那天,也跟著消失了。
這個女人為何會有?
還是說......
蕭張為何會有?
17(完結篇)
璀璨的水晶燈下,蕭張的眼神如同野獸一般深邃危險。
他勾唇一笑,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挑開襯衫的幾顆紐扣,白皙結實的肌膚一寸寸地暴露在空氣中。
也暴露在無情的眼中。
......
蕭張以前從不相信什麼命中註定。
但是他自從遇到了無情之後。
他信了。
那天。
蕭張一臉不情願地將蘇裳帶回家。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 讓無情被其他人看見。
畢竟他那麼好看,而蘇裳慣是喜歡那些好看的年輕的男生。
萬一她將魔爪伸向了無情,憑她多年情場涉獵的經驗,他到時候哭都不知道去哪哭呢......
但是為了那枚玉戒。
他只能......
忍。
說起那枚玉戒的來歷。
其實還挺玄幻的。
在蕭張十歲那年,他出了一場交通事故。
不對,那時候他還不叫蕭張,而是叫蕭蕭。
他母親懷孕的時候突然迷上了看《史記》,而且特別喜歡裡面一句詩,「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他母親希望他長大以後能成為荊軻那樣一身凜然正義的壯士,于是早早就給他定下了蕭蕭這個名字。
那時候,剛出生的蕭蕭長的十分漂亮,而且非常聽話,見到人就吃著手指咯吱咯吱的笑,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于是他母親收起了把他培養成一名勇敢的壯士的想法,從小就把他當女生養,他也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小公主。
直到蕭蕭六歲的時候,他從國外回來的阿姨領著比他小幾個月的蘇二來家裡做客。
套著一身白色小禮服的蘇二看著穿著花裙子,精緻的臉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的蕭蕭,呆住了。
當母親他們走過來,發現蘇二緊緊拉著著蕭蕭白皙細嫩的小手不肯放手,嘴裡還叫嚷著以後要娶他的話。
而蕭蕭乖乖地任他拉著,濃密的睫毛一眨一眨地望著他們,嘴角的小梨渦可愛極了。
母親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含著淚給他恢復了男子漢的身份。
但是蘇二自從知道蕭蕭其實是一個男孩子之後,三觀受到了重創,並且開始對蕭蕭因愛生恨,想法設法地作弄他,還嘲笑他行為舉止跟女孩子一樣。
蕭蕭當時眼裡泛著淚光,心中閃過一絲堅定,自己一定要變得,很男人!
......
後來,蘇二為了戲弄他給了他很多本霸道總裁的小說......
他本來把它們都收進了儲物箱,直到有一天不小心翻開看了一眼......
這一眼。
便是永恆。
蕭蕭覺得。
他人生的軌跡。
就此改變了。
呵。
男人。
......
其實交通事故並不嚴重,醫生也說他的身體基本並無大礙,可是他卻整整昏迷了一個月。
就像......
睡著了一樣。
沒有人知道,在他昏迷的那一個月,蕭蕭的靈魂來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那裡的人都穿著古時候的衣服,就像電視劇演的那樣。
而蕭蕭,則附在了一隻狗身上。
還是一隻流浪狗。
呵。
狗子。
變成流浪狗後,蕭蕭幽深的狗眼閃過一絲煩躁,它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著。
直到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子正不要命地往一輛失控的馬車方向走過去。
汪。(該死)
它低低地咒駡了一句。
咬住了那個小孩的褲腳,救下了他。
......
那小孩說他的母親不在了,他從此就是一個人了。
它狗眼一凜,眼底浮現出一抹同情。
它想起了小時候不小心摔倒時,哭的很傷心,母親就心疼地親親它的眼睛......
那小孩果然不傷心了。
呵。
小孩。
既然那小孩那麼可憐,它就陪陪他吧。
反正它現在也回不去。
那小孩洗乾淨臉還是很好看的嘛!
不過他竟然是一個王爺的兒子......
住的也太寒酸了吧......
嗯......
他母親只留給它一枚玉戒......
他好可憐......
後來他突然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同時,手裡還拿著這枚玉戒。
......
醒來之後,母親喜極而泣地抱著他,告訴了他一件事。
他被改名了。
蕭張。
希望他以後平平安安,囂囂張張。
原來,在他昏迷期間,父母想了很多方法,用盡了國內外頂尖的醫學技術都無法得知他昏迷的原因。
無奈之下父母只能找了一個所謂的大師。
大師說他命中註定有此一劫,而且,是劫還是緣,也說不定。
父母聽得雲裡霧裡,大師卻也沒說他何時能醒來,只是掐著鬍子念叨著,「一切皆有命數。」
母親當時急得差點昏厥,父親為了讓母親安心,就說服了大師讓他隨便想個法子出來。
于是大師目光如炬,一臉的神秘莫測,說改個名字他就能醒來。
想來大師也沒想到。
他真的醒來了。
......
從此以後,他就把這段神奇的經歷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而這枚戒指。
是他這段經歷的唯一見證。
後來蘇二發消息告訴他,他騙無情說他要與人訂婚了,無情備受打擊地走了。
他心裡一慌,拿起外套就門外跑,連玉戒都顧不上了。
蘇裳卻攔住了他,還舉著戒指在他眼前晃悠。
他心煩意亂地就去搶,誰知戒指就這樣掉了下來。
滾到了無情的腳邊。
「這是我的戒指。」
「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
無情眉頭微蹙,眼裡沉澱著莫名的情緒。
「你怎麼會有?」
霎那間,小孩與無情的臉像是穿越了時間和空間,重疊了起來。
蕭張突然明白了什麼。
「算了,這個先放一邊。」
無情一把抓住蕭張的衣領,冷漠地睨了蘇裳一眼,在她驚訝的目光下,吻上了蕭張的嘴唇。
準確的來說。
是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像狼宣誓主權一般。
「這個男人,是我的。」
......
襯衣被蕭張隨手扔在地上,他身子微傾,緩緩向無情靠近,直到快貼到無情的臉上才停下。
小狗似的輕輕地用鼻尖蹭蹭他的,撒嬌一般,卻意外的看到了無情臉上一閃而逝的少見的珍重和溫柔。
他詫異地挑眉,而後感覺胸腔像是被什麼填滿了一般。
他飄了。
于是,在曖昧的燈光下,他的眼眸漸漸變得幽深,握著無情的手把他放在了.
.....
他的皮帶上。
他勾起唇,湊在無情耳邊輕聲說道:
自己拆......
燈光照在蕭張臉上,他的輪廓雕琢完美得像一個精美的藝術品,而他此時薄唇微勾,瞳孔漆黑又明亮,整個人耀眼奪目得讓人心悸。
蕭張看見無情微微避開目光,冰冷的表情沒有變化,耳廓卻覆上了一層可疑的紅。
在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後,眉頭微擰。
正欲開口說些什麼,一隻修長的手慢慢地,堅定地落在了他的皮帶上。
......
蕭張眼神驟然變得深邃。
心裡卻再次發出了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媳婦突然變得好乖好聽話啊啊啊!!!
他!!!可!!!以!!!
最後的最後。
蕭張心滿意足的摟著無情,把一張俊臉埋在了無情滿是痕跡的的脖頸下,幽幽地警告。
「以後不准再對別人那樣笑。」
無情聽著這明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悠悠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無情薄唇微抿,裝作有些不在意地開口道,「你以前是否有過許多女人。」
蕭張一愣,隨即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
無情這是......
吃醋了!!!!
蕭張望著無情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沒有。」
「那你......為何....那晚......還有今晚......做這種事情......似乎什麼都懂......」無情避開蕭張逐漸狂熱的目光,聲音越來越低。
蕭張覺得自己還可以來一次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媳婦在誇我啊啊啊啊!!!!!!
蕭張眼裡似乎有星光彙聚,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他又飄了。
「我這叫,天賦異稟。」
他的嗓音慵懶又囂張。
「無情,你對總裁的能力一無所知。」
無情劍眉微挑,看著十分得瑟的蕭張,平靜的眼眸泛起一絲漣漪。
他有點想打他。真的。
但是又有點捨不得。
......
于是,無情的手一用力,拍在了十分結實的床板上。
「嘭。」
床塌了。
無情與已經呆了的蕭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讀出了難以置信。
蕭張的眼神甚至還染上了一絲對未來的驚恐。
無情的內力......
恢復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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