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閨蜜,她親哥好像對我有點意思。
結果閨蜜跟我說,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還嫌棄我,居然才看出來。
事情要從我借住在閨蜜家說起。
1
住進去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成功撲倒了閨蜜的親哥。
是真的撲倒。
純清醒,生撲。
據我事後回憶,我從廁所出來滑倒時,他應該是想扶我的。
奈何我體積太大,衝力過猛,他不僅沒扶住我,還被我成功按倒了。
他倒在地上,我倒在他身上。
他手放在我腰上,我手撐在他胸肌上。
我們面面相覷,躺在廁所門口——
入住閨蜜家的第一天,我就憑實力,把房東和我自己全都砸進了醫院急診。
因為我的衝力過大,所以閨蜜親哥的後腦勺,磕在了地板上。
我則是因為起來太急,一手按到了地上的玻璃。
急診科醫生看閨蜜哥哥的目光,充滿深意。
欲言又止了半天,憋出來一句。
「年輕人,玩也要有個限度。」
閨蜜哥哥臉都綠了。
跟閨蜜風風火火小話嘮的性格不同,她親哥是個鋼鐵直男。
從進醫院,到取完藥,他只跟我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身份證。」
第二句:「我去交錢。」
第三句:「回去吧。」
我覺得我很有可能面臨被掃地出門的結局,並達成露宿街頭的成就。
畢竟我借住的,是閨蜜她哥的房子。
一出醫院,我就給閨蜜發了一條微信。
大意是我果然還是得出去租個房子,讓她跟她哥好好再求一求,千萬再收留我兩晚。
再然後,我就看到閨蜜哥哥的手機叮地一亮。
接著人就不走了。
就站在馬路牙子上,把我拉到馬路內側。
「手痛不痛?」他突然低下頭問我。
夏天的風帶著些許太陽的余溫,路燈暖黃色的光在他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影子盡頭,和我重疊。
我下意識搖搖頭。
他就沒再問,臨進社區的時候,還特意繞到邊上的蛋糕店,打包了一份千層塞給我。
附了兩個字。
「吃吧。」
我:???
所以……這算是請我吃最後的晚餐?
吃完這一頓,你就從我房子裡滾出去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我捧著這盒小蛋糕,感覺更忐忑了。
閨蜜今天加班,不在家。
我抱著必亡之心,給她打了個電話,想要探探她家親大哥的口風。
電話對面聽完我的描述之後,非常詭異地,沉默了半晌。
然後,我就聽到閨蜜的聲音,冷淡,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我哥先是問你手痛不痛,然後就給你買了個蛋糕,讓你吃掉,對吧。」
我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摻雜任何個人情緒,事實就是這樣。
他看了一條消息之後,就有了如下操作。
閨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給我吃定心丸。
「放心吧有我呢,大不了我把我床讓給你睡。」
大概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閨蜜的聲音裡,透出了一股濃濃的疲憊,和無奈。
2
原本我是想著下班之後再問問閨蜜,她哥到底有沒有記恨我。
然而我實在是低估了他們兄妹倆的溝通效率。
因為第二天我下班一到家,就發現,整個廁所的地板,都被改造了一遍。
淋浴用防滑墊做了幹濕分區,門口還放了個毛茸茸的小地毯。
那造型還挺萌。
她哥聽到門響,從廚房裡沖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拎著一把菜刀。
我差點沒當場就給大哥跪了。
我就把你推摔一跤而已,大哥你也不用對我動手吧……
下一秒,閨蜜哥哥說:
「我沒生氣,也沒有讓你搬出去。」
「廁所地板我重新鋪了一下,地墊是銷售推薦的,你看顏色喜不喜歡,不行我明天去換。」
「你要覺得用公共洗手間不習慣,待會兒我主臥跟你換一下,你住主臥,裡頭帶廁所。」
我:……
我嚴重懷疑,閨蜜給她親哥吃了一鍵降智散,但是我沒證據。
說實話,我和閨蜜她哥不算太熟。
讀書時我去閨蜜家的次數就不多,而且她哥和她差了三歲。
我讀國中時,她哥已經羽化登仙,考上了了全市最好的高中,跟我這種學渣就不在一個學校。
如果非要算的話,我和她哥充其量只能算是在特定場合內的點頭之交——在閨蜜家見到了,能認出彼此並點頭的交情。
如果跑到大街上,那可就說不準了。
當天晚上的餐桌上,除了幾道小炒之外,擺在桌子中間的,是滿滿一盆,黑乎乎的,看不出生前是個什麼玩意兒的,肉塊。
閨蜜捏著鼻子,拿筷子戳了戳那盆碳狀物,看向她哥。
對方面不改色,直接介紹。
「紅燒豬蹄,火候過了點兒。」
然後補充。
「你朋友傷了手,吃點豬蹄能補補。」
說完還殷勤地夾了一塊,放進我的碗裡。
我:……
閨蜜:……
神他媽補補!
我可謝謝你了喂!
3
為了投桃報李,報答閨蜜哥哥對我以形補形的投喂之恩,第二天我就把火鍋局提上了晚飯的議事日程。
並濃情向他推薦涮火鍋名菜,豬腦花。
在滾沸的紅湯裡上下沉浮。
閨蜜看她親哥的眼神,就很有種大義滅親的凜然。
「吃習慣了的話,應該也不錯的。」
我緊跟補刀,殷勤地把東西從網格裡扣到他盤子上。
「你也受傷了,得補補,快吃吧。」
閨蜜哥哥盯著盤子,我盯著他,閨蜜盯著我。
整個飯桌上,呈現出了一種異常詭秘的平衡。
突然閨蜜一個激靈,拿胳膊肘撞了我一下。
「你看!那個是不是趙宣。」
我忙于監督他親哥有沒有身體力行以形補形,順口回了她一句:
「怎麼可能,他不是要出國嗎,這個時候怕是都已經在西班牙……」
我話沒能說完。
因為順著閨蜜手指的方向,我的前男友趙宣,赫然在座。
我和閨蜜同時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我和前男友和平分手于我們大四。
他決定出國讀研,學校都找好了,臨近畢業覺得我們倆沒有穩定的未來,果斷和我提了分手。
理由找得特別好,他要出國,怕耽誤我——如果他沒有無縫對接一個新女友的話,可能我就真的信了。
那陣子他一邊在學校官宣和我好聚好散,一邊在微博上和新女友狂秀恩愛,看得我著實心塞不已。
正巧閨蜜說她這兒有一個實習的機會,問我要不要乾脆換個城市散散心。
實在是不想再在學校裡看到趙宣那張臉,我跟輔導員打了聲招呼,連夜扛著行李跑路。
按理說除了輔導員,學校裡應該沒人知道我在這兒的。
理智告訴我,他大機率不是來找我的。
我沒那麼大臉,能讓他放棄出國讀研的大好機會。
最關鍵的是,我坐的卡座,剛好在去洗手間的必經之路上。
趙宣路過我的時候,無意中扭頭掃了一眼。
我發誓,那一刻,我跟他臉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明明白白寫著四個大字:見了鬼了。
出于禮貌,我沖他揮了揮手。
然後我就看到,趙宣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順從了腳下的慣性,直接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是的,他沒停。
留下我的爪子尷尬地舉在半空,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再然後,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跟我擊了個掌。
我扭頭,閨蜜哥哥一臉平靜。
「我吃完腦花了,不鼓勵一下?」
我:……
閨蜜:……
閨蜜看著自家親哥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個智障。
我無心戀戰,和閨蜜直接拎包走人。
身為一個合格的前女友,當一個死人是最基本的操守,至于前男友過得怎麼樣,與我無瓜。
但很明顯,趙宣並不打算放過我。
我們吃完進電梯的時候,他正從火鍋店裡出來。
我差點沒把關門鍵按出火星子。
到底晚了一步。
他一隻手趕在門合攏之前伸進來,一把就把我給拖了出去。
「你怎麼在這裡?」
我:???
大哥,這句話好像我來問比較合適。
事實證明,有一個靠譜的閨蜜,能夠省下來太多事兒了。
沒等我開口,身後閨蜜抄著手,甜甜蜜蜜喊了我一嗓子。
「嫂子,這人你認識?」
然後一腳把她親哥給踹了出來。
接著,我就眼睜睜看著閨蜜親哥,特別淡定地走到我旁邊,把一隻手搭到了我肩膀上。
「你朋友?」
閨蜜親哥直男氣場太強,我下意識就是一哆嗦。
「不認識,認錯了,大概是賣保險的。」
閨蜜親哥摟著我就按了關門鍵。
一邊按一邊教育我。
「路上搭訕的不要隨便答應,你怎麼知道對方是個什麼玩意兒?」
很好,電梯門外,趙宣的臉色異常精彩。
4
微信拉黑最大的好處就是,只要我不把他放出來,他的消息就永遠都不可能打擾我。
于是,在關機一晚之後,我發現。
我的微博,炸了。
趙宣在我每條微博底下都留了言,從追憶當年的美好感情,到殷切叮囑我在異地容易遇到渣男,要擦亮眼睛,注意安全。
底下一堆我們的共同好友留言,清一色預祝我們破鏡重圓。
我可去他大爺的。
要不是我心知肚明是他提的分手,我都有錯覺,是我渣了他。
實名過分。
室友群裡排隊問我和趙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我想了想,發了一條朋友圈:
「偶遇,意外,不約,謝謝。」
閨蜜神助攻,給我發了一張她親哥摟著我,和趙宣對視的背影。
我心領神會,給朋友圈配了個圖,還特別心機地加了個萌萌噠的愛心濾鏡。
很好,這一回,我朋友圈也炸了。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公司樓底下,看到了趙宣。
他看上去,就像特意在等著抓我奸的老實人一樣,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雖然你任性但是我還是可以原諒你」的聖母光輝,一看到我就迎了過來。
「我找老師問了你的實習公司,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睡懶覺。」
「給你帶了早餐,是你喜歡吃的。」
「中午有時間嗎,我來找你吃飯?」
我:……
不得不說,趙宣在當男朋友這一條上,實在是非常標準。
他能記得我的口味,能遷就我的習慣,還熟記我和他所有大大小小的紀念日。
但好馬不吃回頭草。
過了就是過了。
更何況,就我目前從室友同學那吃到的瓜來看,在甩我之前,他和他那位新前任,至少得有半年以上的互動姦情。
現在倒好,一句解釋都沒有,在我微博上黏黏糊糊搞曖昧不說,還打算來公司堵我?
出于禮貌,我硬生生把那句「關你什麼事」咽回去,換成了「不用了謝謝」。
5
閨蜜給我截圖,說她微博轉發錦鯉成功,抽中了情侶廳電影票,問我要不要一起約一個。
考慮到上次閨蜜親哥在我朋友圈的鼎力相助,我自掏腰包,把他那張票也出了。
上次閨蜜爹媽打電話來時我聽了一耳朵,主題是怒斥閨蜜哥哥至今不肯回家相親。
萬一能用電影院戲碼給他釣個女朋友回去,也算我還他人情了不是?
然而,劇情往往不能按照預想的節奏往下發展。
一到電影院,閨蜜就抱著肚子表示自己吃壞了東西,千叮萬囑,讓我不能浪費情侶廳免費贈送的哈根達斯,一定要坐滿 120 分鐘。
然後丫這個不講義氣地,還沒等電影開場,就直接抄起包跑了。
剩下我和她親哥倆人坐在情侶座裡,一人一盒哈根達斯,氣氛蜜汁尷尬。
好不容易熬到電影散場,閨蜜親哥扣著我的手,大有你不給我說清楚,今天就別撒手的趨勢。
「為什麼今天非得喊我來看電影?」
我迫不得已,對天發誓我給他買票純屬附贈,為的就是感謝他犧牲清白救我于水火的大仁大義,絕對沒有任何覬覦他美色的意思。
閨蜜哥哥看上去就很失望,拽著我進了電梯。
「聽我妹說,你叫我來,是打算給我相親的?」
大哥,我不是,我沒有,我冤枉啊。
電影院偶遇這種事情,能用相親這麼惡俗的詞彙來形容嗎?
那必須得叫邂逅啊!
我義正言辭,開始給他科普電影院的黑暗環境對于陌生男女之間營造曖昧氣氛的神奇功效。
然而,說著說著,我就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了。
閨蜜哥哥似乎並沒有生氣暴走的趨勢。
反而是靠在電梯的欄杆上,笑眯眯地看著我大放厥詞。
最關鍵的是,他的手,沒鬆開。
沒!松!開!
不僅沒鬆開,他的手好像還有往下滑的趨勢。
因為一開始,他是拿手圈著我手腕的。
現在,他的手,似乎很有點往我手掌上握的意思。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手指劃過我手腕上的皮膚,也能感覺到來自于他指尖的溫度和觸感。
「我覺得你說得挺有道理。」閨蜜哥哥看著我。
「要不下次我們倆單獨來一次,你給我示范一下?」
直覺告訴我,閨蜜她親哥好像在撩我。
但是我沒有證據。
事實上,有趙宣分手的珠玉在前,目前我還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更何況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閨蜜犧牲她哥,把人推出來給我擋槍,那是她講義氣。
我要這個時候對她哥下手,那我還是個人嗎?
所以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
「這個事兒,你跟你妹演練起來更方便。」
不知道為什麼,閨蜜親哥的表情,就變得極其……複雜。
6
原本我以為我跟趙宣不會有太多交集。
然而第二天上班了,我竟然在公司例會上,看到了他。
同事壓低聲音和我八卦。
「聽說是從隔壁分公司調過來的大牛,技術好得不要不要的。」
好吧,你技術好你說了算。
趙宣看著台下,目光滑過我,好像停了一瞬間,又好像沒有。
我莫名有點心虛。
好在他管的是技術那塊,我是宣傳策劃裡的小透明,輕易不會碰面。
我提心吊膽地在辦公室裡苟了整整一天。
只等一下班我就跑。
然而事與願違,臨下班前,主管掐著點兒給我加派了個活兒。
等我暈頭漲腦從表格裡抬起頭來的時候,外頭已經黑透了。
夾雜著暴雨前土腥味的風從窗戶裡灌進來,吹在身上黏黏膩膩的。
對面桌子前坐著的人,突然站了起來。
「你還真沒發現我進來?」
我:……
我發誓,如果不是那個聲音太過于熟悉的話,現在我腦子裡已經過了起碼八部辦公室鬼片了。
當然,現實遠遠比鬼片要來的恐怖。
因為對面坐著的人,是趙宣。
我斬釘截鐵地拒絕了趙宣送我回家提議。
然而剛出電梯,外頭一聲炸雷,黃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落下來。
大廈門口,趙宣拉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回拉了兩步,又給我遞了把傘。
「你還是老樣子,出門就不喜歡看天氣預報。」
「特意多帶了把傘,你不想我送,起碼把傘拿上。」
我莫名就覺得有點煩躁。
我確實是不太關注天氣,期末泡圖書館的時候又總趕上下雨。
每回都是趙宣過來接我,再一起去吃飯。
最後這也成了他跟我的分手理由。
原因是,我太不會照顧我自己了,他要出國,顧不上我。
現在他後悔了,性格迷糊就又成了優點。
我沒拿趙宣遞過來的傘。
捷運口離得不遠,我打算直接快跑過去。
突然,一把傘就這樣出現在了我面前的雨裡。
雨滴順著傘骨滴滴答答往下流。
再往下,閨蜜哥哥那張臉,就憑空出現了。
「早上提醒你要帶傘,結果你忙著穿鞋,傘也忘了拿。」
黑色的大傘似乎把外界和他分隔開來。
雨簾在他周身垂出一道細密的水線。
世界瞬間一片寂靜,我眼中只看到了他,還有他攤在我面前的手。
「今天雨太大,怕路上堵,就沒開車出來。」
「走吧,回去。」
我似乎是鬼使神差一般,把手放進了他的手心裡。
「好啊,今天晚上吃什麼?」
還沒等我踏出半步,另一條胳膊上傳來的力度,瞬間又把我拉回現實。
身後趙宣臉色黑到媲美鍋底。
「早上出門?」
「你跟他住在一起?」
我:???
這也能算是問題?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順便補了一嘴解釋。
「當然,那是他的房子啊。」
傘柄往我的方向斜了斜。
閨蜜哥哥示意我往他的方向再靠攏一點。
趙宣臉都綠了。
而我一直到上了捷運,才猛然反應過來。
我和閨蜜他哥的確是住在一起,但是我是付房租的啊喂!
而且同住的還有閨蜜這個活生生的人啊。
合租跟同居有本質區別的好不好!
7
因為暴雨的緣故,雖然已經過了晚高峰,但捷運上人仍然非常多。
閨蜜哥哥讓我靠在門和座椅的夾角裡,自己站在我面前,硬是替我撐出一個逼仄的空間來。
他的鼻息打在我的頭頂。
我的眼睛往前看,只能看到他胸口白色 T 恤上的圖案,和他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
一下,又一下。
然後我決定坦白從寬。
「其實……那人不是賣保險的。」
閨蜜哥哥哦了一聲。
我小小聲,把跟趙宣的事兒都一一招了。
只是我話沒能說完。
一隻手就輕輕落到了我的腦袋上。
閨蜜哥哥的聲音聽上去特別的沉穩,而又有安全感。
「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不喜歡他了,對吧。」
我抬頭,剛巧和閨蜜哥哥看我的眼神撞上。
這一回,我沒躲。
「嗯,是的,我不喜歡他了。」
按照閨蜜的話來說就是,那天雖然她哥被淋成了落湯雞,但是整個人周身都洋溢著一種謎之粉紅泡泡。
如果不是我很淡定的話,她都以為她哥不是去接我下班,而是去跟我原地領證的。
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當時我並沒能夠及時關注到閨蜜哥哥的氣場變化。
我只是在感歎,同樣是淋雨,閨蜜她哥淋濕了大半個肩膀,我就泡了雙小白鞋。
憑什麼第二天鼻塞感冒的是我?
閨蜜問我要不要乾脆請一天假。
我捏了捏我空空如也的銀行卡,大義凜然地表示,一個感冒而已,誰都不能阻止我上班。
社畜不配請假。
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崗位上,算工傷。
如果崗位旁邊沒有趙宣,我覺得會更完美。
也不知道這位仁兄到底用了多少藉口。
整整一個上午,我都在技術部和行政部兩個部門之間,來回奔波。
拖著我喘得和風箱一樣的肺。
在只閃著應急燈慘白光芒的樓道裡,我抱著資料,無數次在心裡掄圓了大刀,把趙宣一劈兩半,以泄私憤。
等幹完一系列雜活兒之後,我才發現,會議室裡,就剩我和趙宣兩個人了。
他還把門關了。
事後回憶起來,趙宣這場對我單方面審訊的過程,像極了畢業論文答辯。
趙宣坐在會議桌的一頭,我坐在離他最遠的另一頭。
他問,我答。
趙宣:「你和他到底怎麼回事?」
我:「你看到怎麼回事,就怎麼回事。」
趙宣:「你跟他什麼時候認識的?」
我:「比你認識你新女朋友要早。」
趙宣:「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跟他住在一起。」
我:「你都能當著我跟你新女友秀恩愛,憑什麼我就不能跟他住在一起?」
老子花了錢的呢!
趙宣就莫名其妙歎了口氣。
「不是你想那樣的,淺淺。」
不管我當時想沒想,反正現在我頭是越來越暈了。
尤其是被會議室裡開足了的冷氣一吹,感覺頭暈的感覺直通胃裡,攪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趙宣還在嘚不嘚嘚不嘚宣揚,我當年是多麼乖巧懂事,對比起他後來的女朋友,簡直就是作精和賢妻的區別。
我聽得頭都快炸了。
「你說完了吧,說完了我下去吃飯了。」
結果還沒摸到門把手,趙宣嗷了一下就躥了過來,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旋了個個兒,按在了門板上。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連我的解釋都不想聽了?」
「你聽我說,我真的……」
趙宣的話沒能說完。
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事實證明,你不能對一個感冒患者做太多刺激性動作。
我在趙宣說到第三句話的時候,終于沒能忍住那種發自內心的,樸實無華的,噁心感。
哇地一聲,直接吐了趙宣一胸口。
經此一役,倒是沒人再質疑趙宣和我單獨待在會議室還關門的舉動了。
因為等所有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臉色慘白,把趙宣當成馬桶,抱著他,一口一口,吐得暢快淋漓的場景。
一戰成名。
大佬特赦,讓我去醫院,別病出什麼別的毛病來。
我喜提半天放假,美滋滋地滾了。
8
結果還沒等我坐上捷運,閨蜜和她親哥的消息,接踵而至。
一個問我現在在哪兒,讓我坐著別動 ,他來接我 。< /p>
一個問我給她打電話的人是誰,結沒結婚,讓我趕緊[偷.拍]一張照片來給她觀賞。
我抱著從技術部順出來的熱水瓶,坐在捷運站裡的長椅上,一臉蒙圈。
誰給閨蜜打了電話?
閨蜜他哥又是怎麼知道我提前下班了的?
跟閨蜜電話一起出現的,是閨蜜她哥。
我一邊舉起一隻爪子跟閨蜜她哥打招呼,一邊按了個免提。
「那個給我打電話說你要去醫院的人是誰?限你五分鐘之內給我搞到他的全部資料!」
我:……
閨蜜親哥:……
人來人往的捷運站裡,閨蜜的聲音顯得格外悠長。
閨蜜親哥接過電話,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你想要誰的全部資料?」
然後,我就非常清晰地聽見了,電話那頭,傳來非常明顯的一聲,噗通。
閨蜜帶著無限悔恨的聲音,順著電流傳了過來。
「哥,我錯了……」
閨蜜親哥啪嘰把電話掛了。
「走吧,去醫院。」
我:……
也不知道那位給我閨蜜打電話的大神,到底是怎麼描述的我。
反正從閨蜜親哥目前表現出來的反應來看,在他嘴裡,我離瀕死可能只有一步之遙了。
因為他不僅一步到位把我押進了輸液室,看著護士小姐姐把水給我掛上。
還駁回了我想吃麻辣燙的請求,硬是把晚飯換成了皮蛋瘦肉粥。
我吃得了無生趣。
不過場面很快就變得有趣了。
因為趙宣悄無聲息地摸了進來。
跟前幾次對 上閨蜜親哥的狀態不同,這一回趙宣就說了兩個字。
他說:「人渣。」
然後上手就把閨蜜親哥手上的粥碗給掀了。
我舉著一把空空如也的塑膠勺,就那麼眼睜睜看著趙宣一拳頭,揍上了閨蜜親哥的臉。
一邊揍一邊罵,「你就給她吃這個?」
我:???
我感冒了不吃這個還吃啥?
趙宣指著閨蜜親哥的鼻子,罵出了八點檔狗血劇的經典臺詞:
「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啊!」
一語既出,四面寂靜。
我仿佛看到了,周圍群眾那熱情洋溢的八卦之火,瞬間開始燎原。
就連原本打算還手的閨蜜親哥,在聽到趙宣這句話的時候,都愣了。
我和閨蜜親哥,看著趙宣,二臉蒙圈。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懷我房東孩子的消息,竟然是我前男友告訴我的。
聽到動靜沖進來的護士小姐姐,不由分說把我手上針頭拔了,非得讓我去跟醫生開個早孕檢查單。
趙宣看著我,滿臉都是「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注意自己身體」的痛惜。
而我只回了他一句話。
「你是在報復我中午吐你一身,所以才把粥扣我腦袋上的嗎?」
是的,趙宣在掀碗的時候,沒有考慮到粥飛出去的方向。
以至于那大半碗我還沒來得及吃完的皮蛋瘦肉粥,全都,扣在了我的腦袋上。
湯湯水水順著我的腦袋就那麼往下流。
而我覺得,那流下來的不是粥,是我當初看上趙宣時,腦袋裡面進的水。
代表者: 土屋千冬
郵便番号:114-0001
住所:東京都北区東十条3丁目16番4号
資本金:2,000,000円
設立日:2023年03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