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見到林語琦已經是一周後了，這一周內，顧時笙大多數時間都是同我在一起，我以為這事已經翻篇了，沒想到她竟主動找上門來。

那是一節選修課，我故意挑了個靠後的位置拉著顧時笙坐下，好巧不巧，林語琦也來上選修課，看到顧時笙旁邊有空位就挨著他坐下了。

「好巧啊，時笙。」她同顧時笙打招呼。

「嗯。」顧時笙淡淡回了句。

「你也選修了這個課啊，我覺得陳教授講得挺好的，我每週都會來聽他的課。」她繼續道，一副對課程很感興趣的樣子。

顧時笙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我不是。」

「他是來陪我刷學分的。」我側過頭看向她，這女的當我是空氣呢，「他對這種枯燥乏味的課程並不感興趣。」

「你是？」她明知故問。

「齊寒梔，顧時笙的女朋友。」我友好地伸出手。

「奧奧，這樣啊。」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是林語琦，時笙的朋友。」

「那你們一定剛認識沒多久吧。」我收回手，「都沒聽時笙提起你的。」

「嗯，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月。」她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從高中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但是我覺得我們一見如故，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

「可不是嗎？」這種段位的茶言茶語對我來講根本沒有殺傷力，「畢竟大家都是一個高中的，對吧。」

「真的嗎？」她又驚又喜，看起來像是真不知道。

「真的呢。」我點點頭，單手拖著下巴，歪頭看向她，「時笙高中有個特別好的哥們兒，叫江辰浩，不知道你認識嗎？」

林語琦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神色也開始變得不自然，「高中的同學，我記不太清了。」

「那還真是可惜，沒關係，回頭有機會一定介紹你們認識。」我大方地回道。

「嗯。」她回答得很輕，順手翻開了書，「要上課了。」

我轉過頭來，嘴角的笑意只增不減，顧時笙湊了過來，低聲問道，「江辰浩是誰？我怎麼不記得我有個好哥們兒叫江辰浩？」

我裝無辜，沖他眨眨眼，「你不記得了嗎？你們高中關係可好了。」我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少來。」顧時笙根本不信我，「我可以很確定，我根本不認識他。所以，江辰浩到底是誰？」

得，這醋罎子又翻了，我連忙擺擺手，「我和他也不熟。」

「不熟你為什麼提起他，還說他是我的好哥們兒？」顧時笙步步緊逼。

「我不熟不代表別人不熟啊，至少她比我了解多了。」我目光看向林語琦。

「她？他不是說她不認識嗎？」顧時笙還是有所懷疑。

「她說不認識你就信了，我說不熟你就懷疑我，顧時笙，到底誰是你女朋友啊？」我不樂意了。

「我不了解她還不了解你嗎？」顧時笙白了我一眼。

「徐君雅你知道吧。」我問。

「不是你高中那個好閨蜜嗎？」

「我和江辰浩確實不熟，但他高中的時候君雅談過，後來分了。

」我也並沒有細說，只是講了一下大概。

顧時笙何等聰明，從我近期的行為和剛剛的話已然猜到了緣由，「徐君雅和江辰浩分開的原因是不是和她有關？」

「大概吧。」都說背後議論人家不好，我這是當面說的，何況我說的也是事實，「他們兩個或許本來就不合適，至于其他人或事不過是加速他們分開的一個催化劑。」

即使林語琦並不是使他們分開的罪魁禍首，但她的行為至今在我看來依舊是不恥的，如今更是妄想招惹顧時笙，那就不好意思了，是你自找的。

「徐君雅現在怎麼樣了？」顧時笙問我。

「挺好的。」我姐妹離了渣男又不是活不下去，雖然那段時間是挺活不下去了的，不過都這麼久了，她都已經有新的男朋友，至于江辰浩啊林語琦，都過去了。

「那就好。」顧時笙似乎對此像是頗有感慨，徐君雅那段時間是狀態影響到了我，然後就波及到了當時正在追求我的顧時笙。

「其實，當時，我……」想起當時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有幾分遷怒了，年少時的不講道理和任性大概真的會傷到真心待你的人。

「也不能完全怪你。」顧時笙再提及卻是雲淡風輕的，「她碰到了渣男，我總不能也讓你失望吧。」

也正是這樣的顧時笙，讓我願意再去相信愛情。

「所以，今天中午吃什麼？」我歪頭看向他。

這又是一個世紀難題。

程力勇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和香榭在操場上看顧時笙打籃球，他高中的時候就是學校隊的，每次打球的時候都有一大群女生圍觀尖叫。

可能是高中時候可供娛樂的項目實在太少，年輕旺盛的荷爾蒙無處釋放，那操場上活躍的身影便成了唯一想要追尋的對象。

反倒到了大學，圍觀的人寥寥無幾，即使刻意耍帥也引起不了旁人側目，原本耀眼獨特的顧時笙如同一顆夜明珠丟進了一堆夜明珠裡，他們一起發光發亮，但都不再是那個特有的。

我曾和顧時笙開玩笑道，「上了大學後才發現，原來你這麼普通。」

顧時笙回道，「你現在後悔也晚了。」

我連連搖頭，「只要沒結婚都不算晚。」再說結婚了也還能離呢，但這句我不敢在顧時笙面前說，他會殺了我的。

「那你想和誰結婚？」他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神色很是認真。

「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是和你。」但是，這世間變幻太多，我不敢輕易許諾，瞬息間尚存著千變萬化，誰又能保證始終如一？

如果陪我到最後的是你，我當然開心不過，如果不是你，那我希望至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是快樂的，不留遺憾的。

顧時笙沒有說話，許是我不太喜歡承諾這種空頭支票，他也很少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證永遠，但我知道，他是在乎以後的。

顧時笙喜歡我，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他追了我整整三年，也是在確定我們考入了同一所大學後我答應和他在一起。

他們都說我不是真的喜歡顧時笙，我配不上他的這份真心，甚至有時候我也會陷入自我懷疑。

可我是真喜歡他啊，可能這份愛過于內斂，而顧時笙在外人眼裡是好到無可挑剔的，就反襯得我對這份感情幾乎沒有任何作為。

起初還會辯解幾句，時間久了便懶得解釋了，就像顧時笙說的，感情是我們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在乎別人怎麼說？

程力勇找我依舊是因為林語琦，他口口聲聲指責我欺負林語琦，字字句句都是替她抱不平。

我像看智障似的看著他，這世上還有一種特別悲哀，他們喜歡一個人卻不敢說，就拼命地對她好來自我感動，他們稱之為愛情。

我曾為愛付出過，你有嗎？

「你說我欺負她，我是打她了還是罵她了？」碰都沒碰，轉頭就成了我欺負她。

林語琦，我還是低估了你啊。

「是啊，你臉皮厚不在乎，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你知道你哪些話對她傷害多大嗎？你知不知道她還有抑鬱症，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程力勇就差沒吼出來。

「嗯。」我點點頭，「所以我弱我有理了，對嗎？」

她有抑鬱症了我就得讓著她了，再者我說了什麼了？我哪句話說錯了嗎？

「你是思想有多齷齪才會把朋友之間的關心當作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把你的臆想強加在她的身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我的良心活蹦亂跳的。

顧時笙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丟下籃球就過來了，看到程力勇的樣子，不著痕跡地把我往身後拉了拉。

「我有說她什麼嗎？」還真是惡人先告狀。

「她敢做還不敢當了。」

「程力勇，你維護林語琦可以，我不知道林語琦對你說了什麼，但請你對寒梔放尊重，那天我也在場，她說了什麼我比誰都清楚。」顧時笙臉色很不好看，聲音也比以往冷了幾分。

「麼兒，我不是……」程力勇氣勢弱了下來，「只是她那天上完課回來後哭得很傷心，我追問了她好久，她……」

「我不想知道這些。」顧時笙冷冷地打斷了他，「我只知道寒梔是我女朋友，她不是誰都可以隨便欺負的。」

言罷，顧時笙便攬著我離開了，我回頭看到香榭直沖我豎大拇指，我看著顧時笙冷峻的側臉，萬萬沒想到一向性格溫和的顧時笙還有這麼A的一面。

「你剛剛帥爆了！」連我也忍不住誇讚。

他依舊冷著一張臉沒說話。

「你生氣了？」我拉住了他，勸道，「沒事的，他那樣還欺負不了我的，你知道我的。」

「以後離林語琦遠點。」他突然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

嗯？明明是她來招惹我的好嗎？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畢竟林語琦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

「我會和她保持距離的。」顧時笙回道，又很認真地和告訴我，「程力勇那邊，我會讓他和你道歉的。」

「誰在乎他啊！」這也算是兄弟和女朋友之間，顧時笙很堅定地選擇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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