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難得週末，我一覺睡到了中午。

江諾很早就起床和她的男朋友約會去了。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在，沒想到江映景也在。

看到飯桌的菜，我驚呆了，我一直認為江映景十指不沾陽春水。

我走到廚房門口，看到江映景穿著圍裙，一副賢慧的樣子。

「這些都是你做的？」

「你先出去乖乖等著，廚房油煙重。」江映景背對著我盛菜。

「好咧。」

這幾天都是吃外賣，簡直膩死我了。

菜上桌了，我夾了一塊紅燒肉，大贊道：「江映景，你也太厲害了吧！好吃！」

江映景吃得不多，主要是給我夾菜，感覺比我還開心的樣子。

他支著下巴，眉眼帶笑，「看來我得多掙錢才行。」

我呆愣了幾秒，不明所以，想不明白江映景說這話的意思，他是不是在內涵我吃得太多？

看著一桌子的菜被我消滅得差不多，我覺得自己確實是很能吃，打了個飽嗝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

這個弟弟愛了愛了，廚藝真好。

「我去洗碗。」

既然人家都做菜了，我也應該幹點活。

「別動，我來。」江映景的手越過飯桌，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拿走我手裡的碗筷。

但是動作停頓了一下，他又放下了碗筷。

「怎麼了？」我問。

他抬頭看著我好半晌，緩緩問道：「你要搬出去？」

「是啊。」我答道。

桌上放著我的手機，螢幕亮著，是我和房東的聊天記錄，我想他應該是看到了才問的。

我只是暫住江諾家，雖然這是她家的空置房，但我並不是長期住這兒，等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握著我手的指尖收緊幾分，最後還是放開了，江映景默默地收拾起碗筷。

我盯著他的背影出神，他好像不開心甚至有點生氣。我有些納悶，想不通哪句話惹到他了。

忽然，江映景轉過頭，唇線抿直，歎了口氣道：「什麼時候搬？」

「下週六。」最近我找到房源了，打算下週末把東西搬過去。

「也行，到時候我幫你搬東西。」

周日晚上，舍友小趙過生日，約我們出去唱 K，點了酒。

第一次喝酒，我真的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才喝了兩杯就已經不行了。

本來沒那麼暈，包廂的燈光搖晃撲閃，晃得我頭暈乎乎的，加上小趙點了一首炫酷勁爆的歌，我的眼睛、耳朵受到雙重折磨。

「芒芒，要不你先回去？」我聽到江諾說。

頭暈得厲害，只想睡覺，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應她。

仿佛過了很久，隱隱約約聽到周圍的驚呼聲。

「江諾！這是你弟弟啊！」

「哇，終于見到真人了。」

「弟弟，你找芒芒？她在這兒呢。」

有人推了推我。

我睜開眼，看到一張輪廓模糊的臉，長得還挺帥。

「哪來的小帥哥？」我笑嘻嘻伸出手捏他的臉。

耳邊是一陣哄笑。

定了定睛，看清來人，我呢喃道：「江映景？」

「嗯，是我。」所有的聲音仿佛被隔絕，只有江映景的聲音無比清晰，仿佛就在我耳邊說。

9

涼風灌入，吹在臉上，我悠悠轉醒，發現自己在車上，江映景坐在一邊。

「醒了？要不要喝點水？」他問。

見我不吭聲，他靠近了幾分，「頭還暈？」

我順著他的話說：「頭暈。」

聲音軟軟的，不自覺帶了幾分撒嬌。

車裡的光線很暗，江映景的表情看得不大真切，只知道他在笑，聲音溫和，「乖，回家先，我泡蜂蜜水給你。」

「喝醉了怎麼這麼可愛？我真想……」

真想什麼？

我分不清是遠處閃爍的燈光，還是他眼裡細碎的光讓我更暈了。

今天的江映景真是太溫柔了，令人心動，也令人犯困。

頭一歪，我斜靠在他的肩上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江映景在說話，說到家了。

睜開眼，天在旋地在轉，看東西都是旋轉的，我偏偏逞強，推開江映景的手。

「不用扶我，我自己走。」

臺階明明在眼前，我怎麼也踩不上去，氣得用力一踩，還是踩空了。

氣極。

臺階好似與我作對，無論我抬腳朝哪邊，它就移到另一邊。

頭暈眼花，我晃了晃腦袋，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物會飛一般。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江映景眼疾手快撈我入懷。

一陣眩暈，肚子在翻滾，有一股氣體直沖 喉嚨，我憋住氣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手搭在江映景的肩上，我抬起頭，委屈道：「江映景，它欺負我。」

對視了半晌，他主動挪開視線。

「我幫你出氣好不好？」他柔聲說，「我扶著你，你只管踩。

」

我緊緊盯著他一張一合的唇。

「怎麼不說話？」

江映景的唇紅潤飽滿，看上去——

「你的嘴看上去很好親。」這句話剛出現在腦海裡就從嘴裡冒了出來。

江映景愣了一下，眼睛微斂，唇角微勾，語氣帶著幾分勾引的意味，「你要嘗一下嗎？」

我醉得迷迷糊糊，下意識點頭。

一片溫軟覆在唇上，一觸即離，就一秒，一秒的時間。

醉酒後的我是不正常的，真的不正常，這種情況下，不應該紅臉推開他嗎？

可我卻捏住江映景的臉往兩邊扯，「不是說給我嘗嗎？我還沒嘗到呢？」

「真的要嘗？」他扯下我的手，心情愉悅地低笑道，「下次……等你清醒的時候，好不好？」

「好……」我愣愣應聲。

「如果你敢不承認的話，我這裡可有錄音。」他搖搖手裡的手機。

我看著他手機螢幕上的那個人，叫出聲，「這是我！」

「是你。」江映景的心情好像不錯，總是笑，「好了，上去休息了。」

他攙扶著腳步虛浮的我上樓。

……

「你的房間在這邊。」江映景無奈地拽著扒拉門把手的我。

「你別騙我，這就是江諾的房間。」

我推開門炫耀般說：「夠粉吧。江諾就喜歡粉粉的東西。」

我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乾脆俐落地跳上了床。

「我睡了，晚安。」我連鞋都沒脫，直接倒在了床上，一字一句超大聲地說，「江映景，晚安！」

說完立馬閉上眼了，然後我真的睡著了。

模糊間，感覺到有人拿著一團溫熱的毛巾在細細擦拭我的臉。

「宋芒，這可是你主動的，就算喝醉了也是你主動……」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的腦袋像炸了一樣，暈得厲害。

坐在車上依舊茫然呆滯，好久才緩過來。

江諾塞了個便當給我，說：「我弟做的。」

她打了個哈欠，「今早怎麼叫你都醒不來，你呀不能喝酒，偏偏還喝度數那麼高的酒。」

度數高的？我說呢，怎麼才喝了兩杯就開始暈了。

「還是學生好，不像我們朝九晚五，累死累活。」江諾靠在我的肩上，瞥了一眼開車的江映景。

一說到江映景，昨晚喝斷篇的回憶一下子湧上來。

我記得是他接我回來的，然後……然後我好像想要親他的、他的嘴。

腦殼痛，我揉了揉太陽穴，到底有沒有親？我努力回想，想破頭我也不記得了，腦子一片空白，只記得我好像又把江映景的房間當成江諾的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駕駛座上的江映景，從這個角度看，正好能看到他的側臉，發現他沒有注意到我，我愈發大膽偷看起來。

江映景目視前方，專心開車，側臉輪廓棱角分明，喉結與下顎連成好看的線條，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我也不自覺地跟著咽口水，反應過來後我臉紅了。

目光上移幾分，停在他抿著的唇上……我似乎還誇他的嘴……

真是欲哭無淚。

10

搬家那天，江映景來幫忙了。

搬完所有東西並整理佈置房子，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江映景雖然沒有喊累，但他一樣流了不少汗。

想起來包裡有水，我回房間拿水了。

「江映景，你要不要喝……」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看到了一幕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江映景對著空調撩起衣服擦汗，儘管放下很快，我還是看到了他的——腹肌。

結實緊致的視覺感……手不由地握緊瓶身。

把腦子裡的想法晃走，我舉起礦泉水，低下頭問他：「喝水嗎？」

手裡的水被抽走，我繞過江映景走到沙發邊上坐下。

仰頭喝水之餘，眼睛不由自主地朝江映景看去。

他剛喝完水，嘴唇閃著水光，紅潤潤的，看上去——看上去很好親。

我被腦海裡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在想什麼呢！

江映景掃了我一眼，「出了一身汗，我想在這裡洗澡，你不會介意吧？」

「洗、洗澡！？」我騰地站起來了，反應很大，「不行！」

他眼尾一揚，看著我好半晌，笑了，「你緊張什麼？」

我斷斷續續解釋，「我、我的意思是說，可能還沒有熱水？」

說完，真想抽自己一嘴子，說什麼呢，怎麼可沒有熱水。

「是嗎？我去看看，沒有熱水怎麼行？今晚你怎麼洗澡？」他說著走進浴室，我想攔都攔不住。

開關一扭，水嘩啦淋了他一身。

江映景：……

我：……

這下不得不洗了。

屋子不大，浴室離客廳不遠，裡面稍大的動靜都能聽見。

聽著浴室裡淅瀝的水聲，我坐立難安，刷著手機耳朵卻注意裡面的動靜。

江映景很快洗好了。

我新買的浴袍對他來說有點小，穿在他身上很顯身材。

是的，沒錯，就是顯身材。

他紮得鬆鬆垮垮，我不敢多看幾眼，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又猛地灌了幾口水，把水瓶裡的水喝光了。

江映景突如其來說了一句：「姐姐的東西就是小。」

最後一口水還沒咽下，聽到這句話，我嗆到了，劇烈咳起來。

「你沒事吧？」

「別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我緊張得不敢和江映景待在屋子裡。

「我、我去給你買衣服。」在江映景的注視下，我跑了出去，落荒而逃那種，門被我哐的用力關上。

怎麼回事？江映景什麼都沒做，我怎麼就臉紅心跳，緊張得不行了？

樓下有個商場，很快就到了。

我停在男士內褲區，猶豫著要不要拿。

不知道江映景有沒有換啊？他也不至于換吧？

但，如果換了，我單單買套衣服回去，少了關鍵的，那豈不是……

如果沒有換呢，買了回去，他會不會多想？

我要抓狂了，真的是，這種事情我不可能專門打電話過去問吧。

這個區域就我一個女性，還一臉糾結地站了很久，我想我的臉肯定紅得像豬肝，沒有猶豫，兩指捏住黑色布料，甩進了購物車。

我的天，人生第一次給男性買貼身衣服，這麼尷尬。

迅速付賬，一路狂奔。

回去後，我把袋子放在江映景旁邊，手有些抖，縮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勾到了提手，然後袋子掉在地上，一團黑色布料華麗麗地滾了出來。

江映景快我一步撿起，看清是什麼之後愣了一下。

尷尬！社死！！我想鑽地洞！！！

他什麼也沒說，將它放回了袋子裡。

只是，他低著頭，雙肩微顫，看得出來在憋笑！

我的臉倏地紅了。

笑什麼呀！這不正常嗎？買換洗衣服不應該全身上下一起買了嗎？

「挺好的。」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

什麼挺好的！

我惱羞成怒地丟下一句：「你先坐，我回房了」然後就腳抹了油似的跑回房間。

沒過一會兒，江映景來敲門。

「我回去了，得空再來看你，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我把頭從被子裡抬起，應了聲好。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屋子恢復安靜，我松了口氣。

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晚上晾衣服時，看著出現在陽臺的男性衣物，我震驚了幾秒，看清之後，才知道是江映景的。

他的衣服已經幹了，剛想收下來，轉念一想，只有我一個女的住，家裡有些男性東西是不是安全些呢？這麼一想，也就沒有把衣服收了。

11

這天下班回家，我在家門口看到江映景，他坐在地上，穿著那天的紅白球衣。

他站了起來，走近我，嘴角稍揚，「我在附近打球，順道過來看看你。」

我一邊開鎖一邊說：「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把密碼告訴你。

」

「現在告訴我也不遲。」他笑著說。

進了門後，江映景熟稔地往沙發一躺，「姐姐，我肚子餓了。」

「剛好，冰箱還有菜，夠兩個人吃。」我把冰箱裡的菜拿到廚房。

見狀，江映景走過來，「讓我來，姐姐你出去等我。」

「我給你打下手吧。」

「好。」

廚房有點小，我們擠在一起，肩挨肩，手肘碰手肘，相觸的地方讓我感到發燙，別樣的氣氛環繞在我們之間。

「我好像有點礙手礙腳，影響你發揮了。」洗完菜後，我慌亂得想要逃離。

「姐姐。」江映景叫住我。

「怎麼了？」我僵硬扭頭。

「過來幫我系圍裙。」他攤了攤手，水從手上滴落。

「好。」

我拿著圍裙站在江映景面前，他稍稍低頭讓我套上去，雙手張開，姿勢就像要抱我一樣。

「姐姐，你又臉紅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廚房太熱了。」

頭頂的低笑讓我面紅耳赤。

「這麼怕熱？」

我羞怒地瞪了他一眼，繞到他的身後，幫他系好圍裙。

不知怎麼的，手好像不聽使喚，系了幾次都系不好結，江映景也在催我。

「好了嗎？再不好我要餓死了。」

餓死你算了。

我乾脆給他打了個死結。

吃完飯，我們一起看電視，江映景找話題和我聊，我有一句沒一句答，全程沒看他。

沒過多久，他說：「姐姐，我想洗個澡。」

「去吧。」其實我也想讓他先洗澡，畢竟打了球，一身的汗怪不舒服的。

早點洗完，早點回家。

江映景洗完後，身上穿的是上次那件浴袍，他還真是不嫌棄。

他在吹頭髮，眼睛往我這邊瞥了一眼，悠悠地說：「好像有點晚了，這個時候回學校，宿舍大門也關了。」

我看了下時間，十點了。

聽江諾說，我搬出去住後，江映景也回學校住了。

「要不，你……」我沒說完，江映景接著我的話說。

「要不，我在這兒將就住一晚？」

我想說的是，要不你回家吧。

「其實，你可以……」

江映景再一次打斷我的話，「我可以睡在沙發，沒關係，不委屈，可以睡。」

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腦後，懶懶地靠在沙發上。

弟弟，我有說什麼嗎？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讓他走就不大好了，何況我還住過他家呢。

「我的衣服還在嗎？姐姐沒收我的衣服吧？」他走到陽臺看到自己的衣服還在，放心地說，「這樣安全些。」

原來他把衣服晾在我家是因為擔心我一個人住不安全。

心裡因為他的行為暖了幾分，這下我更不應該讓他回家了，男孩子也要注意安全。

12

夜裡我醒來上廁所，有些渴了，但水杯沒有拿進來，于是我躡手躡腳開門出去。

一出房間門，我不禁打了個冷戰，客廳裡的溫度有點低，我找到遙控器把空調調高，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人。

江映景縮在沙發上，毛毯掉了一半在地上。

他本來就長得高大，縮在小小的沙發上，看上去有點可憐又好笑。

我走過去幫他蓋好毯子。

忽然，手被抓住，我嚇得差點尖叫。

「宋芒。」江映景睜開了眼睛。

「我吵醒你了？」

他坐起身，「沒有，是我睡不著。」

「認床，還是在沙發太擠了？」

江映景搖了搖頭，說出來一句讓我瞬間臉紅的話，「因為，和你在同一個屋子下，我緊張。」

我一臉懵，有什麼好緊張的，我又不是魔鬼，會吃了你？

他這話讓我腦子短路無法接住。

一時無人說話。

月色盈盈，穿過落地窗在地上灑下一層薄紗。

江映景盤腿坐在沙發上，拄著下巴，靜靜看我，頭髮蓬鬆淩亂，髮絲軟軟的，看上去很好摸。

這時，我想起大學舍友說的一句話：男生的頭髮不能隨便碰。

鬼知道我怎麼想的，居然問了句：「男生的頭髮是不是不能隨便摸？」

「你想要摸？」他仰著臉，目光幽深。

「……也不是很想。」我只是好奇，問問。

「我不知道別的男生，但我的頭髮，」他的眼眸閃爍，一如窗外的月光溫柔，「姐姐可以摸」。

言畢，他抓起我的手放在發頂上，掌心下的發質柔軟滑順。

此時的江映景就像一個乖巧求摸頭的巨型奶狗。

心猛地被擊中，我連忙抽回手，心跳如鼓擂。

「我……那個……」一時之間，我結巴了，有些慌亂，慌亂到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發質不錯，用的啥牌子的洗髮水？」

江映景笑出了聲，聲音清潤朗朗。

我的耳根隱隱發燙。

我問的又是什麼話，他用的不就是我買的洗髮水嗎？

他停住了笑，眼睛亮亮的，「姐姐是出來看我睡著了嗎？」

他不問我差點忘了我是要幹什麼來著。

「我口渴了，出來喝水。」

江映景站起身，拿起杯子倒水遞給我。

我伸手接，他沒有放開，我抬頭看他，他也看著我，目光灼灼。

我敗下了陣，只好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能感覺得到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的臉有些燙。

他似乎笑了一下，把水杯放下來，「回去睡吧。」

我遲鈍地點點頭，和他互道了晚安。

回到房間後，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想著剛才的場景和江映景的話。

心裡升起異樣的感覺，帶著絲絲的甜，想起就令人想笑，卻又不知在笑什麼。

客廳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我不由放輕呼吸，全神貫注地聽著。

刺啦一聲，江映景踢到凳子了，我在被子裡忍不住發笑。

他進廁所了，大概兩三分鐘後出來了，回到沙發，然後沒了動靜。

今晚和平常不一樣，好像因為有江映景在，讓人格外安心踏實。

這個弟弟啊，和印象中的不大一樣了，總是不正經地說些莫名其妙的讓人誤會的話。

之後，江映景時不時會來找我，有時拎著拖鞋過來，說我的鞋太小，他穿不合適；有時說東西落我家了要過來取，一放一取兩三小時，最後還蹭了頓飯。

一開始沒發覺，後面江映景的東西慢慢變多，占了家裡的一席之地，我才意識到。

後來我開玩笑問他，是不是打算住在我家了。

他望著我，眼裡水光瀲灩，無比認真：「是啊，姐姐才知道。」

「我還不是怕你一個人孤獨寂寞。」

「如果覺得我打擾你了，我可以走的。」江映景抱著被子，露出可憐的表情。

大晚上的，走去哪裡？

得，我被他拿捏住了。

怎麼感覺江映景得寸進尺呢？我都懷疑這成他家了。

行吧，他每次過來都會給我做一頓好吃的，就當他的房費吧。

對，就是這樣。

這天，江映景發消息給我，說他已經在我家了，問我在哪兒？

我說在買菜。

他說要來接我，我正要回復不用，一道陰影投下。

我抬起頭，看著跟前穿著正裝的男人問：「你是？」

上下打量他一番，我說：「抱歉，我很窮，不辦卡不買房不買保險。」

他咬牙切齒道：「我是嚴方。」

嚴方！不是我前男友嗎？我驚得後退幾步，再細細看著他，好像確實是嚴方。

不怪我認不出，在學校嚴方是錫紙燙，現在他梳著背頭，沒有了劉海的遮擋，露出寬大的額頭和狹長細小的眼睛，跟變了個人似的，如果說之前他有點小帥，那麼現在的打扮就……很一般。

「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麼多天了，氣也消了吧？能原諒我沒？我和那個學妹真的沒什麼。」

瞧瞧，說的這些話，把我當什麼人了？

真可惜，江諾不在，不然的話，他估計要變成豬頭了。

嚴方伸手想要拉我，快要碰到我的時候，我被一股力拉開。

肩膀被穩穩扶住，頭頂響起江映景的聲音，「他是你同事？」

「不是……」我剛想要解釋，嚴方打斷我的話。

「我是她男朋友，你又是誰？」

我在一旁補充：「前男友，我們早就分手了。」

「分什麼手？我有同意嗎？」嚴方大聲嚷道，「還有，他是誰？宋芒你好樣的，背著我找去小白臉！」

我還沒反應過來，嚴方就被一拳掄到地上。

「你怎麼打人啊？你憑什麼打我？」嚴方捂住腫紅的左臉爬起來，怒氣衝衝。

「你欠收拾，我早就想打你了，今天剛好。」江映景把我往後拉開，上前一步又是一拳。

還沒打幾下，嚴方嗷嗷喊疼，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見狀，我也趕緊將他們拉扯開。

「我家姐姐脾氣好，不像我，脾氣暴，除了動手打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出氣。以後你再敢來騷擾她，我見一次打一次。」

我的動作停了幾秒，江映景放狠話維護我的樣子……真他媽帥。

嚴方捂著臉跑得很快，一下沒影了。

江映景跟在我身後，一言不發。

一路回到社區，上了電梯，兩人也沒說話。

我憋不住說了一句，「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挺威風的嗎？」

「你是不是心疼他？」

說什麼笑話呢？

「心疼他？我巴不得你多打他幾拳。」

江映景笑出聲，「嗯，下次我捆住他，讓你動手。」

陸續進來三四個人，把我擠到江映景身邊，他順勢握住我的手，我掙了幾下沒有掙脫，抬眼望他，他也正好垂頭看我，嘴唇彎起小小的弧度。

我連忙低下頭，心莫名加快，撲通撲通的，這傢夥笑什麼笑。

兩人間的氣氛開始有些變化，我不知所措地站著，手心冒汗，滿腦子想的是江映景為什麼要拉我的手？是不是人太多了，怕我被擠到？

叮，電梯開了，打斷我的思考，我想都沒想，抬起腳就要跟著其他人出電梯。

還沒走出電梯我就被一道力朝後拉，後背撞到江映景的懷裡。

距離一下子拉得更近了，身體一僵，沒等我開口說話，他握住我的肩膀，低低笑道：「你去哪兒？還沒到呢。看來我得好好看著你，不然你跟別人跑了怎麼辦？」

我一時說不出話，因為我發現我的心跳得好快好快，都要撞出身體了。

江映景微微俯身，抬起手按在關門鍵上。

不知道他有意還是無意，唇堪堪擦過我的側臉，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龐，被他碰到的地方發燙了。

我不敢說話，怕一說話就會暴露出我有多緊張。

叮，這次電梯真的到了。

我用力掙開他的手，快步走出去，急急跑去開門。

「你走那麼快幹嗎？我又不會吃了你。」江映景上前一把按在門上，剛開的門就被關上了。

「宋芒，你——」他俯下身，湊近，拖著尾音，「你是不是害羞了？」

13

此時此刻我的臉一定超級紅！

我咬了咬唇，伸手一推，江映景沒有防備後退了兩步，我乘機開了門。

進屋後，發現屋裡更危險了，特別是江映景進來之後關上門的那一刻，我感覺就跟進了狼窩似的。

我把包包放在鞋櫃上，不經意瞟見江映景的拖鞋，猶豫了一下，我說：「回去的時候，把你的東西帶走。」

身後是江映景幽幽的聲音：「不是吧，我才剛來，就急著趕我走，姐姐真沒良心。」

我轉過身，發現江映景靠得我極近，我們的距離近到都能目測出來。

我退後一步，後背撞在鞋櫃上，「我怎麼沒良心了？」

他慢條斯理道：「剛幫你打跑了渣男，你就要趕我走？」

「那你想怎樣？不是，我說你總來我這兒不太好吧？」

他皺著眉，略做思考：「一周也就兩三次，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天天來。」

噗！他還想天天來，把我這當我什麼了？

他又接著說：「來看看你，每天都想見你。」

砰的，腦裡有什麼東西炸開。

他這話什麼意思？每、每天都想見我？為什麼想要每天見我？

安靜了幾秒。

江映景上前一步，兩人腳尖碰腳尖，我無路可退。

「姐姐不懂我的意思，嗯？」他的眼神直勾勾的，似要把我看出個洞。

是我想的那樣嗎？心中冒出個想法，我不敢確定，畢竟一直以來我都把他當弟弟，從沒想過這些。他應該……應該也是，但如果是的話，他為什麼要說這些令人誤會的話，這不是輕浮嗎？

「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他伸出手將我圈在他與鞋櫃之間，頭越靠越近。

江映景這是要幹嗎！我嚇了一跳。

「別、別再靠過來了。」我緊張得連話也講得不利索了。

他忽地笑了下，氣息噴灑在我的脖頸，熱熱癢癢的。

「你緊張什麼？開個燈而已，難不成你以為我會做些什麼？」

話音剛落，啪的，屋裡的燈亮了起來。

我紅著臉不說話。

「愣著幹嗎？過來，我洗水果給你吃。」

江映景把冰箱裡的西瓜拿了出來。

我慢吞吞地走到沙發旁坐下，眼睛不自覺地瞥向廚房。

不一會兒，他把西瓜切成小塊端出來，放在我面前。

很好，終于有其他東西分散我的注意力，不讓我這麼尷尬了。

江映景不吃水果也不說話，只是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眼睛一直看著我。

「別看我了行嗎？」看得我緊張死了，拿叉子的手抖個不止。

「好，我不看你，」他的眉梢微揚，「不如，姐姐看看我吧，看看我在不在你的擇偶標準范圍裡面？」

大腦一瞬的空白，我的動作僵在半空，西瓜塊掉在了桌上。

這傢夥怎麼老是語出驚人，什麼擇偶標準啊？！

江映景拿走我手裡的竹簽，重新叉了塊西瓜很自然遞到我嘴邊，「張嘴。」

西瓜塊有點大，我不好意思全咬，故作矜持地咬了一小口。

然後！

然後我看到江映景將我咬過的西瓜送進嘴裡，還意猶未盡舔了舔嘴角，笑道：「還挺甜。」

我被驚住了，猛地站起來，手腳無處安放，他吃了我咬過的西瓜！

想要說話，就被未吞下去的西瓜噎到了，咳個不止。

他的舉動就是給我的猜測加了認證。

如果不是喜歡我，是什麼？他可是個有潔癖的人，怎麼可能吃我咬過的東西？

如果不是喜歡我，是什麼？不然為什麼牽我的手？

正想著，江映景拉我坐下，手輕捏我的手心，「我不就吃了塊西瓜嗎，你激動什麼？我都還沒親你呢。」

親、親我！？江映景到底還要說出多少驚人的話？

「你正經點。」我瞪了他一眼。

「我不正經？」他坐直身體，「那我正經點？」

他微微附身，視線與我平視，眼裡笑意盈盈卻又無比認真專注，我聽見他說：

「宋芒，我可以追你嗎？」

我瞪大雙眼，懷疑自己聽錯了，江映景居然說要追我。

「怎麼不說話？又被我嚇到了？」他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臉，「傻乎乎的真可愛。」

我抿了抿唇，老實說，我並不排斥這些親昵的動作。

他垂下眼眸，不知盯著哪裡看，喉結滑動了兩下，唇角微勾，「你還記得你喝醉說的話嗎？」

「啊？什麼？」

他抬眸看我，眼神勾人，慢悠悠地說：「你說，你想要親我。」

我不承認！我沒說過這種話！

江映景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見我沒說話，苦惱似的皺起眉。「這種事也不好意思讓女生主動。」頓了頓，他接著說，「真是便宜你了，我主動點，吃虧點。」

我還在尋思著他的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長手一伸，扣住我的後腦勺，嘴唇貼了上來。

溫軟的觸感讓我一下子僵住了，心跳異常激烈，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天呐，江映景親了我！

吻沒有持續多久，他就放開我了。

「這次嘗出 味道了嗎？」江映景啞著嗓子問。

我只知道我的臉快要熱成火球了。

我捂住臉，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話，「我可是你姐姐。」

你怎麼可以親我？

江映景聽到這句話笑了起來，笑得胸膛起伏。

他雙眼彎彎，手在我頭上輕揉，「我喊你一聲姐姐，你真把我當弟弟了？」

「那不然呢？」我反問。

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想當你男朋友。」

我驚得嘴巴張了張，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怎麼？不願意？」

幾秒的沉默，我低下了頭，小聲說：「我不喜歡姐弟戀。」

也對姐弟戀沒有把握和信心。

「你在擔心什麼？年齡差？覺得我不成熟？」

江映景捧著我的臉，眼睛注視我的，聲音低沉帶些蠱惑，「你看著我，敢說沒有心動的感覺？」

他的眼神深邃且專注，仿佛能把我吸進去一樣。

我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極力壓住心跳，可它不聽我的，一個勁地跳啊跳，越來越快。

如果這不是心動，是什麼？

「有點，」我敗下陣來，如實說，「有點感覺。」

剛說完，一個溫軟重重壓了下來。

臉上的溫度不斷上升，第二次了，這是今天他第二次親我了！

一觸即離，額頭相抵，他說：「既然有感覺，不如和弟弟談個戀愛試試？」

談戀愛？和江映景？

我不知所措地攥緊衣角，也不知怎麼想的，或許是被親得昏了頭腦，竟然小聲嗯了一下。

江映景握住了我的手，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不許反悔。」

我看著十指相扣的兩隻手，手掌心的溫度順著手臂蔓延到心底，嘴角忍不住翹起，這感覺好像也不賴。

「怎麼辦？我還想親。」

「啊，什麼？」我沒聽清。

沒等我反應過來，唇又被吻住。不同于前兩次，這次是攻城掠地。

砰砰！有煙花在腦海裡炸開了。

江映景操控著主權，我根本沒有半點反抗能力。

仿佛過了好久，直到我喘不過氣來，江映景才放開了我。

「抱歉，一下子沒忍住，沒嚇著你吧？」江映景用指腹在我的唇上摩挲，「早就想親你很久了。」

血氣直往上湧，臉紅得都能滴血，我感覺我隨時都會炸開，江映景三言兩語就把我說害羞了。

「怎麼不說話？生氣了？」

「沒有。」我是太震驚，太害羞了，大腦完全是蒙的。

不行，我需要冷靜。

「我、我先回房間了。」我逃回房間的動作似曾相識。

一回到房間，我撲在床上，臉上的熱度絲毫沒有降下來。

想起剛剛的事，我忍不住打了個滾，簡直就跟做夢一樣，可是——

我摸了摸嘴唇，有點發麻，好像腫了，還有點刺痛……

緩了好久，收拾好自己並平復心情之後，我才強裝鎮定地走出去。

今晚我們沒有做飯，點了外賣。

吃完外賣後，陷入了安靜，江映景也不說話了，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看。

我想找點話題聊，可腦子亂得很，想著我和江映景在一起了！我居然和他在一起了，想想都不可思議。

忽然，我想到了一點，我和江映景在一起了，那江諾不就會知道了嘛，前兩周我還信誓旦旦地和她說不喜歡姐弟戀，結果現在打臉了。

我輕輕拉了拉江映景的衣袖，吞吞吐吐道：「我們的事先別告訴江諾。」

江映景半晌沒吭聲，看了我好久，一臉玩味，「姐姐這是要和我玩地下情？」

「當然不是！總之先別告訴她。」

是我暫時還接受不了，和閨蜜的弟弟談戀愛，我想都沒想過，這讓我怎麼面對江諾？我得先有個緩衝期。

「地下情？還挺刺激的，原來姐姐你喜歡這樣。」

「……」

「好，都聽你的，只要給我名分，等多久都行……我也不是很在意。」

「……」

這話怎麼把我說得很渣？

江映景低垂眼眸，碎發搭在額前，顯得有幾分委屈，「有點晚了，我先回學校了。」

他這樣子讓我覺得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平時他可不會主動提出回學校，而且我們才在一起，不應該待久點嗎？

「你不留下來嗎？」

他抬起眼，看著我輕輕笑，「你想留我過夜？」

他往後一靠，雙手交疊置于腦後，嘴角帶笑，輕飄飄掃了我一眼，「姐姐想我留下也不是不行。」

我竟聽出了幾分繾綣曖昧。

「盛情難卻，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可惜今晚我有事，下次不用姐姐開口，我一定會想方設法留下來過夜。」

「我怕今晚留下來的話，你會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什麼鬼？這人真是沒皮沒臉。

他把我拉過去，在我嘴上輕啄了下，「再見。」

江映景走後，我在沙發上坐了好久，我還是沒辦法相信我真的和江映景在一起了。

他怎麼會喜歡我呢？他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我也忘記問了，下次我一定好好問他才行。

老實說，我真的是戀愛白癡，沒有絲毫經驗。

儘管談過一次不算戀愛的戀愛，也止步于牽手。那時忙著畢業、找工作，沒有什麼時間和嚴方約會，估計他也覺得我無趣，所以才找了和他曖昧的學妹。

分了手之後反倒一身輕鬆，可以說我談戀愛談了個寂寞。

對于和江映景在一起，我心裡升起了期待。

14

週末我和江映景去電影，竟然遇到小趙和藍欣。

聽到她們喊我時，我僵硬地轉過頭，只見她們手拉著手朝我跑來。

「芒芒，好巧哦。」

「是啊。」我假笑兩聲。

「你也是來看電影的嗎？」

我很想說不是，剛巧去買爆米花和飲料的江映景回來了。

小趙兩人激動道：「弟弟你也在啊！」

「走，一起一起。」

我一臉糾結，不情願地跟在一旁。

小趙戳了戳我的手臂，和我咬耳朵，「你約了弟弟不早說。」

我乾笑兩聲沒說話，如果我說我和江映景是來約會的，他信嗎？

前兩天有在舍群聽她們講來看電影，可我沒想到我們會碰上，更沒想到看的居然是同一場。

同一場就算了，她們兩的位置竟然在我們後一排，正正對著我們。

我真的是……

看電影的人很少，江映景把我帶到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坐這裡怎麼看？太遠了吧？」

江映景笑了，「你還真打算看電影？」

「不然呢？」我怎麼覺得江映景笑得好危險。

「不過是想換個地方和你待在一塊。」他把扶手拉了上去，向我靠過來。

「離我遠點，別被她們發現了。」我拍開他伸過來的手。

江映景把爆米花塞入我懷裡，調侃道：「看來我還挺慘，有實無名，還見不得光。」

我裝作沒聽見他說話，眼睛直視前方，裝出認真看電影的樣子。

注意到小趙她們看過來的目光，我下意識挺直腰板。

我聽到江映景輕笑一聲，「膽子真小。」

全程我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極力忽視旁邊那灼灼的視線，被他盯著的半張臉隱隱發燙。

怕江映景不高興，畢竟我們是出來約會的，行為舉止卻沒有半點親密感，像個路人一樣，我慢吞吞像做賊一樣抓起他的手，紅著臉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牽個手吧。」

「也行，勉強接受。」江映景手下一扯，把我往他的方向帶近了幾分。

不算親密也不算疏遠的距離剛剛好。

他撚起一顆爆米花伸到我嘴邊，「張嘴。」

沒有猶豫，我乖乖吃下了。

喂了幾次，他問：「喝可樂嗎？」

一杯可樂出現在眼前，上面插了兩根吸管。

聽江映景這麼一問，我才發覺有些渴，微微側過頭，張開嘴。

咕嚕吸了一口，熟悉的氣息逼近，我抬起眼，看到的是江映景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他咬著吸管，嘴角勾起，「真巧，我也渴了。」呼出的氣噴灑在我臉上，清爽酸甜的味道。

呼吸一滯，我怔怔看著他，看著他因喝過水變得紅潤水嫩的唇。

「真甜。」江映景笑得眯起了眼。

咽下口裡的可樂，我舔了舔唇角，挪開視線，「甜就對了。」

「還有比這更甜的。」

沒等我問出口是什麼，江映景直接用唇堵住了我的嘴。

我被驚住了，手裡的爆米花也沒拿穩撒了出來，我只好把它緊緊抱在懷裡。

我一邊躲一邊說：「她們會看到的。」

為了防止我亂動，江映景一手扣住我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扶著我的腰，慢慢貼近。

我們之間隔著的爆米花也被他拿開，距離一下子縮短，周圍的溫度更是迅猛上升。

許久，我靠在他的肩上微喘著氣。

昏暗的角落裡，螢幕上投射過來的光線明明滅滅，氛圍也因這個吻變得曖昧旖旎。

察覺到小趙她們的目光，我立馬從江映景的身上彈起來。

等緩過氣來，我羞憤地踩了江映景一腳。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他也不惱，彎下腰把撒落地上的爆米花撿起，「一個多小時，我總不能什麼也吃不上吧。」

「要吃你吃這個。」我把爆米花塞到他懷裡。

江映景笑著不說話，手下移，搭在我的腰上。

「小腰還真軟。」他還順帶掐了兩把，「看來最近沒少吃，手感不錯。」

我僵住了，被他觸碰的地方仿佛被灼燒了一樣，一股電流自下而上直擊心臟，感覺心都酥麻了。

「嘶，我的嘴怎麼破了？」

我羞憤咬著牙，「給我安靜點，好好看電影！」

看完電影，小趙提議去吃火鍋，我想要拒絕，江映景卻搶先一步說了「好」字，還沖我眨了眨眼。

小趙兩人屬于無辣不歡的，所以我們點了鴛鴦鍋。

江映景把涮好的羊肉夾到我碗裡，笑眯眯地說：「姐姐吃多點肉。」

我從辣湯鍋夾片白菜給他，「臭弟弟，多吃辣對身體好。」

看著江映景把被辣椒染紅的白菜送入嘴裡，我捂著嘴笑了起來，抬眼便對上小趙探究的眼神。

「你們關係好像很好，看電影的時候我見你們坐在小角落裡，好親密的樣子，我還真以為你們是小情侶。」

我愣了一會兒，開口解釋：「我們、我們只是在討論劇情。」

「討論劇情跑到小角落？」藍欣問。

「……那裡視野開闊。」

撲哧，江映景笑出聲，很贊同地點頭道：「嗯，視野開闊。」

小趙她們也沒多想，把注意力放到鍋裡，沒過多久小趙又問了句把我嗆得半死的話。

「芒芒，你脖子上是什麼，怎麼青一塊紫一塊的？」

脖子？我伸手去摸。

「有點像草莓，」小趙哈哈笑道，「你是不是偷偷藏了男人不告訴我們？」

草莓？轟的，我的臉瞬間紅了。

今天出門的時候我記得擦了遮瑕的，估計方才擦汗的時候不小心擦掉了。

我看向罪魁禍首。

江映景倒好，笑得一臉無辜，用指腹在我的脖頸輕輕蹭，聲音低沉曖昧，「是啊，姐姐是不是藏了野男人？」

「野男人」三字他咬得賊重。

呵，野男人說的不就是你。

「掐的……就昨天晚上有只蚊子咬我，然後我就、就用手掐死了它……也不小心弄傷了自己。」我的解釋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她們狐疑地看了我幾秒，沒有多問，繼續埋頭苦吃。

在我松了一口氣之際，放在桌下的手背被撓了下，江映景靠過來輕笑道：「姐姐剛剛真可愛。」

說著，他的視線下移，停在我的脖子處，眸色暗了暗，調侃道：「晚上的時候，記得防蚊子。」

我忍住想要打他的衝動，要防也是防他這只大蚊子。

對面的小趙她們在討論要不要再去拿點吃的，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眼見她們起身離開了，江映景得寸進尺地在我耳邊吐氣，「作為補償，我吃點虧，讓你占點便宜。」

我尋思江映景這話什麼意思時，他提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腹部。

緊致結實的觸感讓我的腦子短路了，隔著薄薄的布料，滾燙的熱度從掌心傳至臉上。

「臭流氓！」我的臉燒得通紅。

他低笑，「這就流氓了？摸我的可是你。」

我一時竟無法反駁，因為他放開了我的手，而我的手還停在他的腹部，絲毫沒有想要拿開的想法。

幸好小趙她們回來得很快，解救了我。

15

最近江映景忙著考試，已經好幾天沒見到他了，只有晚上的時候我們才有空聊視訊。

週六，江映景來接我去他家吃飯，說江叔叔和江阿姨來 n 市了。

我們到的時候，菜已經做好了。

江阿姨一見到我就熱情地招呼我過去坐，「芒芒又變漂亮了許多。」

「也沒有啦。」我不太好意思地捋了捋頭髮。

聊了幾句，江阿姨關心地問：「是不是天氣太熱，上火了啊？」

我一臉茫然。

「你看你的嘴唇紅得不正常。」

「啊？我……」手撫上紅腫的嘴唇，我不知該如何答話了，難道說是江映景親的嗎？

「最近吃辣的吃多了……可能真的是上火了。」

「你呀，要多注意飲食，阿姨和叔叔會在 n 市住幾天，有空就過來吃飯。」

「好，好。」

「芒芒，有男朋友了嗎？」

猶豫了幾秒，我說：「還沒有。」

「阿姨給你物色了幾個年輕小夥子，個個都優秀得很。」

可別，我怕你兒子會吃醋。

我環顧四周，發現江映景在廚房裡，稍稍放了心，他應該沒聽到。

「這個不急，我這不才剛開始工作嘛，沒有心思放在感情上。」

「也對也對，年輕人先好好工作。」

安靜了幾秒，江阿姨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拍了下大腿，說：「哎喲，你媽媽讓我給你帶東西了，阿姨去給你拿來。」

言畢，她上了樓。

「宋芒。」江映景倚在廚房門邊，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慢吞吞走過去。

待我走近，他一把將我扯進廚房。

「上火了？」他的指腹在我唇角摩挲，語氣盡是調侃，「看上去不像啊，倒像是——被親的。」

江映景的眸色深了幾分，我看出了他想要做什麼，忙阻止，「別……」

不容拒絕般，他貼了上來，未說出口的話盡數吞咽回肚子。

我第一次知道站不住是什麼感覺。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我神經緊繃，害怕江阿姨注意到這邊，連忙推開江映景，「阿姨找我呢。」

「怕什麼？」江映景柔聲哄，「乖，叫聲老公聽聽，我就放了你。」

老、老公？我的臉唰地爆紅。

江映景垂下頭，笑盈盈地望著我，「沒有男朋友？這話怎麼這麼讓人不舒服？」

得，他聽見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不緊不慢地把玩著我的手指，耐心等待著，而我內心煎熬啊，這兩個字讓我難以開口。

說實話，江映景就是人前乖巧，人後原形畢露。別看他得乖乖的，其實就是披著羊皮的狼，相當壞，還不要臉，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呢。

我一邊防著他動手動腳，一邊緊張地注意外面的動靜。

聽到江阿姨在喊我的名字，我的心突突跳了兩下，我咬了咬下唇，最後臉頰發燙硬著頭皮，小聲喊了聲「老公」。

救命，感覺太羞澀了。

「好了，出去吧。」江映景心情愉悅地輕輕推我出去，自己端著水果盤跟在我身後。

飯後，江諾拉我去了她房間。

她鬼鬼祟祟地關上門。

「芒芒，我跟你說件事，關于我弟弟的。」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他、他怎麼了？」

不怪我反應這麼大，只要江諾一提到江映景的名字，我就覺得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最近我發現他不回學校住，也不回家住。

有一次，我偷聽到他和一個女孩子通電話，哎喲，那語氣耐心得不行，神情更是溫柔得肉麻，連我這個姐姐都沒有這個待遇。」

心懸起，我第一反應就是江諾是不是發現我和江映景在一起了？可轉念一想，發現了的話她不該是這種反應。

「我嚴重懷疑江映景他談戀愛了！還有，我高冷傲嬌的弟弟怎麼會這麼油膩？我簡直不敢相信他會說出『今天輸了液，想你的每一夜』這麼油膩的話！」

別說是你，我也不敢相信。

「我聽小趙說，你們近來走得很近，現在我要交給你一個重任——」江諾頓了下，語重心長地拍拍我的肩，「挖出江映景的女朋友是誰？」

望著江諾閃爍信任之光的眼睛，我糾結且艱難地點頭。

姐妹，不用挖，此人就在你眼前。

我猶豫幾番，本想告訴江諾，我和江映景在一起了。

結果她轉眼就接起了電話。

接完電話，江諾挎上包丟下一句「我男朋友來找我」就跑了。

算了，下次吧，下次再當面告訴她。

沒想到下次會這麼快，但並不是我當面告訴她，而是她從別人的朋友圈知道的。

16

一周之後，江映景考完試了。

當天晚上，他約我一起吃飯，當然還有其他人。

我和他一起進包廂時，一陣起哄聲響起。

「不是讓你帶女朋友過來嗎？怎麼把姐姐帶過來了？」

「哈哈，這你還看不出來嗎？」

「呦吼 ~」

我怪不好意思的，低著頭跟在江映景身後走進去。

這些人大多我都見過，我和他們年紀相差不大，聊得也來，所以沒有絲毫拘束。

飯桌上，他們都在討論假期的計畫，江映景並沒有參與這些話題，他歪頭和我咬耳朵。

「宋芒，放了假我有更多時間陪你了。」他的聲線低啞，「也該帶我去見見家長了。」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扭頭對上一對含笑的雙眸。

「你見過我父母了，合該也讓我去見見叔叔阿姨，莫非你真要把我藏著掖著？」

我哭笑不得，「怎麼說的好像第一次見我爸媽？」

「那是以前，現在身份不同了。」他的眼神認真專注，眼裡有瑩瑩的光流轉。

心中一動，我伸出手揉他的頭，笑道：「那你可要表現得好點。」

吃飽後，見天色還早，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玩了幾輪，我想要去上廁所，江映景想陪我去，我沒讓。

等我回來後，手剛放在門把手，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江映景好聽的聲音，「想跟你說件事。」

「你說我聽。」

手下扭動，我一推開門，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個個安靜如雞，安靜得能讓我聽到聽筒裡江映景的呼吸聲。

而江映景坐在他們之間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我拿著手機站在門口不知所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便小聲問電話那頭的江映景：「什麼事呀？」

他悶笑，「沒事，不過是我輸了遊戲，選擇了大冒險，他們讓我給不在場的女生表白。

」

我不就去上個廁所的功夫，怎麼變成了大型表白現場？

「所以你就打給我了？我算不在場嗎？」

江映景嗯了聲，掛斷電話，越過其他人，停在我面前，微微彎下腰，神情是少有的認真，「宋芒，我好像沒有認真地對你說過我喜歡你。」

「說起來，喜歡你這事挺久了。」他將我的頭髮攏到耳後，「差不多兩年了，現在終于如願以償地和你在一起了。」

「如果問我有多喜歡你，大概就是只要一聽到你的名字就會下意識地想你，聽到你的聲音就會立馬尋找你的身影，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會感到特別開心，」江映景臉上帶著淺笑，「其實我很後悔沒有和你上同一所大學。」

我怔怔地聽著。

「說句話吧，不然我會緊張的。」江映景舔了舔唇角，看得出有些緊張。

「啊？我、我要說什麼呀？」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就是有點想哭。

我想了一下，說：「你表白的樣子挺帥的。」

他努力斂起笑，下一秒破功了，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用力在我頭頂一揉，「你也太敷衍了吧。」

哪裡敷衍了？

「親一口！親一口！」見此，大家紛紛起哄，氣氛高漲。

「我家姐姐害羞。」他笑著將我攬入懷，俯身在我耳邊，唇角蹭過我的臉頰，輕聲道，「回家再親。」

「喔 ~」這群吃瓜群眾被喂了狗糧也異常興奮。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江映景提上我的包。

「這才幾點啊？你是嫌我們這群電燈泡影響你和姐姐吧？」

「大家都有點眼力見，要走也是咱們走，把空間留給他們。」

他們笑著打趣。

——

空曠的街道，行人寥寥無幾，江映景拉著我的手，步履緩慢，誰都沒有說話。

我抬頭看他的側顏，回想起包廂的事，我知道江映景想聽什麼，當著眾人的面那四個字有些讓我難以開口。

此刻，我用力回握他的手，小聲道：「我也很喜歡你。」

江映景停下腳步，展顏一笑，「想聽你說這句話還真不容易。」

「雖然不及你喜歡我喜歡得多，但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江映景一點點地佔據我的世界，一見到他這一天的生活就會顯得特別有意義。

今天的表白儘管讓我猝不及防，但我依舊很感動。

江映景稍稍側頭，臉上帶笑，「我很滿足。」

他的眼中似有月光浮動，在濃濃的夜色裡極其柔和。

心下微動，我踮起腳尖親在他彎起的嘴角。

我很少主動。

「再親一口。」他逼近我。

雙手抵在他的胸口，我紅著臉拒絕道：「不好。」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問：「我發現你最近很少喊我『姐姐』了。」

「總該要適應，還是說你喜歡我喊你『姐姐』？也不是不可以，當作一種情趣，對吧，姐姐？」尾音上揚，他把「姐姐」二字咬得很輕，帶著調情的意味。

我推了他一把，力度不大。

他順著力道後退兩步，靠在路燈杆上對我笑，「不喜歡？那我是叫你『宋芒』，還是『我的好芒芒』？」

聲音含笑，我的名字像在他的舌尖打了旋才輕緩而出。

暖黃色的光從他頭頂灑下，他微揚下巴，五官在燈光下奪目且張揚。

江映景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眉眼彎彎，嘴角上揚，真是又乖又野。

能被這樣耀眼的人喜歡是多幸福的事。

我挪開了視線，按捺住怦怦亂跳的心，我把腳下的石頭踢遠，說道：「我決定了，把我們在一起的事情告訴江諾，還有我父母。」

「好啊。」他應得很快。

我正要開口，這時，江映景的手機不停響起消息提示音，他拿出一看，先是皺起眉，然後笑了起來。

「看來不用你說，江諾也知道了我們的事。」他舉著手機給我看。

上面是一連串得消息，都是江諾發給他的，附帶了幾張朋友圈的截圖，圖片裡我和江映景都出鏡了，親密地坐在一起、對視、牽手，發圈人是江映景的室友。

「那也好。」知道了也好，還好江諾是跑去質問江映景，我還挺怕她對我的狂轟炮擊。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猛地震動，不用猜也知道是江諾。

忽然覺得頭大，選擇忽視掉。

我想了下，繼續把沒說完的話說了，「之前不想說，是因為以我的性格來看，我是覺得以後分手了，再次見到你會很尷尬，而且江諾又是我的閨蜜。」

因為彼此父母是朋友，所以我們三個從小就認識，不過江映景與我還有江諾的人生軌跡不太一樣，他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好孩子，上的都是重點學校，因此我們幾乎不怎麼玩在一起，偶爾會見見面。

江映景彎下腰與我平視，聲音溫和，「你是對我沒有信心是嗎？」

我搖頭，「我是對我沒有信心。」

他喊了我的名字，眼睛彎彎。「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嗎？」稍微停頓下，他繼續說，「是江諾天天在我耳邊念叨你的名字開始，又或許是你第一次住在我家，像只小貓一樣睡在我床上的時候？我也記不太清了，無論是哪次，我都 有心動過。」

信息量……有點大，我完全蒙住了，沒想到江映景這麼早就喜歡我了。還有，我根本不記得睡過他的床。

「我記得高三畢業那年暑假，你剛放假來我家，我偷偷塞了封信到你書包。那時候我隱隱有些喜歡你，可是後來我在垃圾桶裡找到了那封信，還被撕成了碎片，我還蠻傷心的。」江映景的語氣儘管輕鬆，神色卻難掩失落。

我對他說的這件事絲毫沒有印象，也沒見過那封信。

我努力回想，唯一想到的是江諾笑嘻嘻地說幫我解決掉一封情書，那時候我收到的所有情書都是江諾替我處理的。

如此想來，那份情書就是江映景寫的，而江諾陰差陽錯地掐斷了我和江映景的緣分。

「信上說，如果你回了我，那我就會選擇和你同一所大學，並追你。哪知我在垃圾桶裡找到了，我一氣之下選擇了另一所大學。」

像他這樣高傲的人，看到情書被撕一定很生氣，也難怪那段時間他總是對我板著一張臉，當時我還納悶是不是惹到他了。

江映景用手為我整理被風吹亂的頭髮，眼神柔和，「就算這樣，我還是喜歡你，想要知道你的所有消息。後來我想通了，要厚臉皮些，不然娶不到媳婦兒。」

「我喜歡你差不多兩年了，現在才牽上你的手，我還挺失敗的。」他的每一字每一句落在我心上，激起一陣漣漪。

「沒有，是我太笨了，太遲鈍了。」

江映景笑，「嗯，你是挺笨的。」

怎麼不說是你藏的好啊！

「宋芒。」他朝我伸出手。

我走過去，剛把手放上去就被他扯入懷裡。

灼熱的掌心貼著我的腰側，江映景低垂眼簾掩住眼底的暗色，聲音喑啞，「我等不了了。」

「什麼？」我迷茫地望著他。

「等不了回家，現在就想親你。」

他的臉慢慢靠近，我自覺閉上雙眼，他的唇停在我的耳側，若有似無地擦過我的耳廓，發出一聲低笑。

我的臉因為這聲笑再度爆紅，緊緊攥住他的衣角。

氣氛正好時，一串急促的手機鈴聲把我嚇住了。

一看，是江諾。

鈴聲響個不停，好像我不接就不甘休。

「不用管她。」

江映景怎會放過和我親近的機會，當下替我掛斷電話，緩緩靠過來。

橘黃的路燈下，我們相擁而吻，影子交疊，我沉溺在一片甜蜜美好之中。

甜甜的戀愛我想過，沒有擁有過，這次我遇到了對的人，原來他一直在等我，也一直在向我靠近，用他的方式，儘管很土卻又很撩。

我發現得很晚但也不遲。

- 完 -

作者： 奈何九歸

來源：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