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旅遊回來後,賀深忙得整日整日見不到人,不是音樂班就是舞蹈班。
而我,平平無奇的考駕照機器罷了。
就一個暑假,能曬黑八個度。
絕了!
我看著到手的駕照……值了。
這個世界又多了一個馬路殺手。
不敢相信,我爸和賀伯伯竟然讓我開車送賀深上學!
他們就不怕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夭折在我手裡嗎?
一個簡單的倒車入庫,我倒了十分鐘,難為賀深還笑得出來。
剛停好車,賀深湊了過來:「年年,我幫你解安全帶。」
這倒是不必。
眼前的姿勢怎麼想怎麼怪異。
賀深整個人傾了過來,一個系安全帶的動作被他做得優雅至極。
我等著他往回退,卻不想他倏地抬眼看著我,視線相碰,我只看到他眼眸中光影斑駁,煞是好看。
然而下一秒:「年年,你黑了。」
果然,我就不應該指望賀深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
「賀深,你完蛋了,你還沒火呢,就有了第一個黑粉。」
賀深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揉了揉我的頭髮,動作溫柔。
我知道賀深會紅,但我沒想到這麼快。
重慶廣場駐唱的視訊流出,賀深頃刻間上了熱搜。
網友手眼通天,曝光了賀深的家世。
一代天后的媽媽、一市之長的爸爸、從小到大優異的成績,無一例外地把他送上了神壇中心。
我大一時去看過他一次,偌大空曠的練舞室只有他一個人。
他看到我動作停了下來,朝我笑笑。
我卻發現他眼睛通紅,佈滿了血絲,眼下帶著青黑,身上皆是練舞的淤青。
即使賀深有天賦,可和那些從小就送去訓練的人相比,他還是有差距的,這條道路註定佈滿荊棘。
賀深的粉絲紅黑參半。
誇他的,將之奉為神祇,說對賀深是始于顏值,忠于才華,陷于人品。
罵他的,將他踩到泥潭,說他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啃老族。
我既不粉他,也不罵他,是真真切切的僵屍號。
賀深的緋聞也傳得沸沸揚揚,是他第一部劇的女主——楊期,她長相妖豔,明目盼兮,可我卻不喜歡她。
倒不是什麼佔有欲,只是她捆綁過的 CP 太多了,我怕賀深這種將早戀視為犯罪、長相乾淨、性格清冷的小男生會受到傷害。
可劇照宣傳上看兩人確實是俊男靚女,賀深眸中帶著的深情似不摻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小到大賀深的身邊只有我這麼一個女生,所以乍一刻看到這張劇照我隱隱覺得有些許的難受。
我從沒想過我和賀深可以這麼多年不見。
從小跟在屁股後面的小尾巴突然有一天成了只能在螢幕中窺見的人。
10.
我在大二時談了戀愛,是一個乾淨青澀的小學弟,早前我拒絕了好多好多個男生,可我聽到小學弟聲音軟軟甜甜地叫我姐姐,我怎麼都開不了口拒絕。
我們也確實有過一段很美好的戀愛時間。
可這段戀情卻不到三個月。
當我拒絕了他說的「姐姐,我想要」的請求時,一切都變了。
我成了他口中自視甚高、又當又立的女人。
原來弟弟也是可以有壞心思的。
畢業季來臨,我發了條微信問賀深。
意料之中的石沉大海。
我決定當一次賀深的黑粉。
我轉發了一條網友惡搞他的 表情包,並陰陽怪氣地配字:哥哥要是能當個人就好了。
一時之間,私信爆炸。
各種辱駡的言論不重樣。
賀深實火。
他是在我剛準備換下學位服的時候來的,戴著口罩和鴨舌帽,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
我第一眼甚至沒認出來,等他拉著我拐進樓梯口時我才意識到是他。
11.
賀深越發清瘦高挑,摘下口罩,我終于看清了他。
五官俊朗依舊卻難掩疲憊。
「年年,我來了。」
似是剛長途奔波而來,他的聲音沙啞異常,卻也性感異常。
語氣依舊熟稔,仿若我們沒有過三年沒見過面的時候。
我心下驚跳,賀深被認出來了怎麼辦的想法在腦中盤旋,我慌張地看著走廊的過道。
賀深卻將我掰正,直視著我的眼睛,笑了。
賀深來去匆匆,十分自然地用手環住我的肩,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塞了一個藍紫色包裝的禮物盒給我就走了。
我萬分疑惑,拆開包裝,發現是一個平安符。
款式獨特,上面的福是金絲線織成的,針腳細密,祥雲樣式的外邊看著十分賞心悅目。中間位置帶些鏤空的絲線,再往下看,下方是一個精緻的小圓球和一條條細細的流蘇,做工十分工整。
我很喜歡,只是我不知,他為何要送我一個平安符。
畢業後我選擇在大學所在的城市工作。
老父親終于大方了一次,大手一揮買了一套市中心附近精裝修過的複式公寓送我,只叮囑我要照顧好自己。
只是沒想到,我還沒拎包入住呢,賀深倒先住進去了。
看著手機上沈爸的微信「好好照顧深深」,我只能無聲落淚。
得,他是您老的兒子。
賀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他因為拍戲行程不定常常處于日夜顛倒的生活狀態。
我又是朝九晚五的工作,所以我們兩個人基本上見不到面。
所以,當我打開浴室的門看到賀深時,我的震驚難以言喻。
水滴沿著他的髮絲往下,到腹肌,到人魚線。我還沒看清,賀深已經拉過一旁的浴巾圍在腰上。
我要罵人了,剛剛應該從下往上看的。
隔了好一陣我才從花癡中回過神,我竟然覬覦一個從小被我當作弟弟的男人。
「你……你今天怎麼在?」
我仍無法將雙眸從他裸露的上身中移開。
賀深卻不急不緩地湊近我說:「年年,是不是還沒看夠?」
剛洗過澡的他身上還有些熱氣,帶著些沐浴後的花香,突然的靠近,我只覺自己好像快燒起來了似的,從臉燒到了耳根。
我想轉身,賀深卻擋住了我的去路。
「年年這幾年怎麼都不來看我?」語氣十分委屈。
說到這個我有些生氣,想抬頭指責他,但眼前的場景怎麼看怎麼奇怪。
賀深是什麼時候長這麼高的,我 165 的身高才到他胸前,我們兩個人的距離近得好像只要我輕輕抬頭便能碰到他的下頜。
「你先把衣服穿了。」明明該是我理直氣壯,可我只能弱弱地說。
看到他乖乖拿了件短袖穿上,我才安撫住有些異常的心跳對他說:「明明是你不回我消息。」
話一說完,我好像突然有了點底氣。
賀深看著我,眼睛濕漉漉的,像一隻迷失方向的麋鹿。
「年年,是你不要我了。」
我?不要賀深?怎麼可能?
我剛想反駁,賀深猛地拉住我的手問:「年年,我十八歲的成人禮呢?」
十八歲?
「你今年明明二十歲……」
我有些不明白賀深為什麼突然和我說十八歲的生日。
「我十八歲的成人禮呢?」賀深似沒聽見我的話,固執地又問了一遍。
我不由陷入回憶,賀深的生日是十月二十日。我大二……那天我答應了齊成新的追求!
12.
我確實理虧,不該忘了賀深的生日。
雖然賀深和我這幾年很少聊天,可我每年的生日他都很上心,祝福、禮物一樣都沒落下。
可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那天沒想起來賀深的生日。
一陣陣愧疚感湧上了心頭,我怎麼能、怎麼會忘了賀深的生日,還是成年的第一個生日。
「那你想要什麼?我補給你?」我看著賀深的眼眸有些心虛。
「什麼都可以嗎?」賀深又露出那種讓人拒絕不了的表情。
我從來沒見到過賀深在螢幕前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就像一隻被拋棄在路邊的小狗,可憐兮兮地看著過往的人,等著什麼時候心儀的主人到了就搖搖尾巴跟在身後乞憐。
可鏡頭前的他永遠自信陽光,永遠又純又欲,永遠張揚灑脫。
好像這樣的賀深只會出現在我面前。
「什麼都可以。」賀深想要的東西再貴,我也得咬咬牙,大不了分期。
「以後再和你說。」賀深輕輕捏了一下我的臉頰,走出了浴室。
賀深的新劇殺青後好像開始變得很閑,閑得我甚至以為他是不是不紅了,是不是在二十歲就要準備退休了。.
可還好,他的熱搜沒有冷卻的跡象。
有一天我下班,賀深居然開了車來接我。
好像這是一件十分尋常的事。
他還買了兩張迪士尼的門票,牽著我的手走到人群最前面。
關于那晚的記憶我遺失得乾淨,只記得賀深在煙花盛放到頂點突然俯身,我只記得自己似乎血液倒流,腦袋充血,整個人都僵住了。只有唇角的觸感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
賀深……親了我。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賀深在廚房擺弄。
他似乎從小到大沒有什麼不會的。
我想起小時候因為蛀牙被明令禁止甜品,小小的賀深端著大人的模樣,義正詞嚴地和我爸說會好好監督我刷牙。走到了廚房搬了個凳子踩上,嘴裡念念有詞,小小的一團身影十分可愛。做出來的成品自然是慘不忍睹,但他第一次下廚的照片仍在我相冊之中。
歲月在這些年好像帶走了什麼,又好像將所有的一切都留在原地。
我又想起我和齊成新在一起的那天,賀深好像是有提前給我發短信的,問我有沒有空。
但我那天手機關機了,臨睡前才看到他給我發來的消息。
我好像回說沒看見消息,問他有什麼事之類的話。
他沒再回復我……
好像也就是那天起我和賀深的聯繫也越來越少了。
現在想來,不做個人的人好像是我。
13.
賀深好像感受到我的視線,轉頭朝我笑笑:「年年醒啦?」然後將做好的早餐端了出來。
我傻眼地看著滿滿的一桌。
這是早餐該有的地位嗎?
中西結合……
賀深表情卻有些嚴肅,走到我面前異常認真地說:「年年,我這麼好,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沒等我回答,他又來了句:「你說你欠我一個成人禮的,你不能拒絕。」
我有些語塞。
「賀深,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我怕賀深分不清是對姐姐和還是對女友的喜歡。
他卻拉過我的手,俯身。
如果說昨天晚上賀深的吻是小心翼翼的試探,那今天我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賀深的熱切,他的雙手不知什麼時候環住我的腰,緊緊地抱著我。我不知,原來一個吻裡面是可以藏下這麼多期盼的。
細密的吻連續落在我的頸側,我忙推開賀深,才發現他眼尾有些許欲色。
「年年,你覺得我不夠喜歡你嗎?」賀深殷切地看著我,眼中有光,而那光裡全是我。
我想賀深真的很喜歡我,否則不會在剛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打算發文表示自己有女朋友了。
我嚇得半死,我還年輕,不想紅顏薄命,更不想他新月隕落。
賀深卻不樂意了,嘴角緊抿,肉眼可見的不開心。
見我不哄他又眼巴巴地湊過來:「年年是不想讓人知道我是你男友嗎?」
賀深偏有顛倒是非的能力,我可太想昭告天下賀深是我的男友了,可明星的戀情哪是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更何況賀深紅得發紫。
我想我應該是親了賀深一百下才讓他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的。
但我沒想到沒過幾天這件事還是曝光了。
賀深當年爆紅的重慶廣場助唱的《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視訊中,他的眼神太過熱切,于是他目光所及的人——我,被扒了出來。
14.
這件事的結果自然是十分慘烈的,因為賀深多是姐姐和女友粉。
頃刻間,賀深掉粉的速度驚人,而我的私信更是爆炸。
當天熱搜分佈:
賀深早戀,爆!
賀深女友是其黑粉,爆!
賀深唱跳,熱!
楊期賀深緋聞,熱!
賀深家世,熱!
賀深黑歷史,熱!
……
中間穿插著一些別的內容,但十條熱搜中賀深占了六條。
我突然聯繫不上賀深了。
大學聯考都沒有我現在緊張的百分之一。
我想起賀伯母被發現時的樣子,很美卻很脆弱,仿佛只要一碰便會如瓷娃娃一般破碎。
她是以如此決絕的方式和這個世界告別。
賀深肯定很害怕。
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可我聯繫不上他,我給賀伯伯打電話的時候抽噎得甚至說不清楚一個字。
但賀伯伯還是知道我要說什麼,他很冷靜,至少表面看起來很冷靜:「年年,你要相信深深。」
賀伯伯的話就像定心丸一般,我迅速冷靜下來。
不到半天,賀深辦公室突然發文要召開記者招待會解釋這件事。
我慌忙打開電視,看到了直播的全過程。
閃光燈前的賀深溫柔地笑著,語氣甚至帶著些許得意,大大方方地和所有記者說:「我喜歡她好久好久了,從我記事開始,我就喜歡她。」
「你們看到的照片只是冰山一角。」說著拿出手機滑動照片,滿滿的手機螢幕全都是我的照片。
從我紮著兩個小辮子沖著鏡頭笑到我撒潑著抱著我爸的大腿哭,從我當國旗手到我領優秀班幹部的獎狀,從我的民族舞到我畢業晚會的獨唱,從剛上大學時的告別到畢業穿著學位服和賀深的合照……
我發現賀深,從未缺席過我的人生。
我已不知什麼時候淚流滿面。
還沒緩過來,電話卻響了起來。
賀深他在開記者會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我看著螢幕前他盈盈的笑意,手滑了好幾下才成功接起來電話。
「年年。」
「嗯?」
「你還記得我給你講的故事嗎?」
我突然想起他小時候和我說的那個故事,騎士暗戀了公主一輩子的故事,只是當時我太困了,以至于沒聽到結局。
「我記得,賀深。」
「你還沒聽到結局吧?最後啊,騎士終于追到了那個他喜歡了一輩子的女孩。」
【番外】
我饞賀深很久了,可他就是不碰我。
我沒辦法,只能三天作一次妖,從 JK 制服到性感連衣裙,可他卻只是壓著我親,不到一會兒便會急匆匆地放開我往浴室方向走去。
每每這個舉動過後,浴室便會傳來水聲。
我雖然不想往那個方向考慮,但面對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賀深怎麼就能把持的住呢?要不就是不喜歡我,要不就是不行。
鑒于他的優異表現,我排除了前者。
賀深不行,這個想法不由讓我淌下了淚。
但只片刻,我便恢復了過來。
我不能露出悲傷的情緒給賀深增加壓力。
我開始變著法地給賀深進補,從韭菜到生蠔,從枸杞到海參,賀深卻只是皺了皺眉頭直勾勾地盯著我,然後咬著牙吃了下去。
直到桌上出現了一瓶腎寶,賀深才惡狠狠地對著我說:「年年,你別後悔。」
我明白賀深可能是被我打擊到了,但有的時候壓力的另一面反而是動力。
可到了晚上,賀深卻不再摟著我睡,抱著件毯子往書房走去。
完了,這一激,把賀深激沒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賀深二十二歲生日。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賀深整個晚上都拼了命地粘著我,哪兒都不讓我去,敬完酒後便假意喝醉和其他人作辭,拉著我就往酒店樓上走。
我小心翼翼地架著他,直到電梯裡我都以為賀深是真的喝醉了,卻不想剛進房間門,他就一改醉態,將我抵在牆邊,細密的吻落了下來,攻城略池,極具侵略性。
我有些喘不過氣,伸出手抵著賀深的胸。他輕啄了一下我的唇瓣,將頭埋在我的頸側。
過了一會兒,賀深的聲音在我的耳畔傳來:「年年,看看我行不行。」
直到天濛濛亮時,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賀深可能補過頭了。
第二天醒來,我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眼睛,發現無名指上有些冰涼感,我將手伸到眼前。
什麼時候多了一枚戒指?
身旁的人握住了我的手,跨過我走下床,單膝下跪:「年年,嫁給我。」
一個沒有化妝,頭髮散落;一個下頜處還帶著些許胡楂。
這畫面怎麼想怎麼奇怪。
可當時我卻熱淚盈眶跳下了床,頂著大太陽和賀深去民政局領了證。
- 完 -
作者:奶蓋啵啵
來源:知乎
代表者: 土屋千冬
郵便番号:114-0001
住所:東京都北区東十条3丁目16番4号
資本金:2,000,000円
設立日:2023年03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