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除夕夜當晚,養父母在醫院跪著求我和男友分手。
返校那晚,他來宿舍樓下蹲我,我下去見了他。
他憔悴了好多,眼裡泛著血絲,帶著卑微和乞求。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那一刻我很想和他說,我們不分手了。
但那一別,便是 7 年。
(避免被認出,本文真真假假,算是彌補遺憾,也算是放下。)
分手多年後,同學聚會上見到了前男友。
班長問他為什麼時隔 7 年才決定回國。
他輕笑一聲:「回來向人討債。」
眾人打趣道怕是討情債吧,紛紛將視線投向我。
我放在桌下的手緊了緊,想起當年我提分手時,他紅著眼說恨我。
1.
再三確認那個人不會出現,我才答應去參加同學會。
可此刻電梯裡神色淡漠的男人,不應該還在國外嗎?
我曾經在夢裡排演過無數遍重遇的場景。
以怎樣的神情說出久別重逢的第一句話。
但見到他的第一眼,心口泛起悶痛,腦海裡只有一個字:
逃。
收回邁進電梯的腳步,我一邊轉身往飯店大堂門口走,一邊掏出手機準備告訴好友我還要加班就不上去了。
「夏棉。」身後傳來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以前,他會在每次親我前,溫柔寵溺地叫我「棉棉」。
會在被我鬧得無法看書時,故作生氣地叫我「夏小棉」。
會在被我撩撥得眼眶發紅,卻還要恪守底線時,板著臉隱忍地叫我「夏棉」。
但,不會是現在這樣,仿佛在叫一個陌生人。
我轉過身,和電梯裡的男人對視。
他一隻手按住電梯的開門鍵,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
最終,還是我敗下陣來,將手機放回包裡,進了電梯。
一路沉默。
直到我腦海空白,跟在他身後出現在包廂門口。
裡面的笑鬧聲戛然而止,眾人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
畢竟他們都見證了當年我倆那高調開場、狼狽收尾的戀愛。
班長最先反應過來,笑著打圓場,「裴飛、夏棉,你倆來晚了,一會兒得罰。」
邊說邊拉著裴飛往他旁邊的座位走。
場子重新活絡起來,沒有人問我們為何會同時出現。
是了,現在大家都是社會人了。
我坐在好友程程旁邊,她借著給我夾菜朝我瘋狂使眼色。
我搖了搖頭。
裴飛以前就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長著一張禁欲臉,學習成績又好,勾著一眾小姑娘前僕後繼地往前撲,包括我。
只不過最後是我摘下了這朵高嶺之花。
他的出現,無疑成為本場聚會的焦點。
班長問他為什麼時隔 7 年才決定回國,還走不走了。
他輕笑一聲:「回來向人討債,不走了。」
眾人打趣道怕是討情債吧,紛紛將視線投向我。
他不置可否。
我放在桌下的手緊了緊,沒看他,也沒說話。
團支書在一旁突然 cue 我,「夏棉畢業後倒是變了個人,幾年不見,是成熟穩重的淑女了,不再是當初炸炸乎乎的小孩模樣。」
我抬頭笑了笑,不小心和裴飛的視線隔空撞到了一起。
他眼神裡有我讀不懂的東西,灼得人莫名心慌。
程程看我臉色不是很好,笑著岔開了話題。
之後全程,我都低頭裝作認真處理盤中食物的模樣,躲避空氣裡那道若有似無的視線。
這場時隔 7 年的同學聚會,最終以一張大合照結束。
程程坐在前來接她的男友車裡,有些擔憂地看著我。
我婉拒了她送我回家的提議,點開打車軟體。
大概因為是週五晚上,顯示前面還有 149 人在排隊。
心裡湧起一股煩躁,從包裡掏出女士香煙,準備去路旁抽一根。
卻在看清路邊另一個抽煙的人時,愣在了原地。
裴飛?他怎麼還沒走?
2.
我倆看到彼此手裡的煙,皆是一愣。
以前他不抽煙的,我更不會。
我有些心虛地將煙放回包裡,打算離開。
卻在下一秒被他叫住,「我開車送你。」
今晚我倆都沒喝酒,但此刻我抵制著想和他待在一起的欲望。
「不用了,我已經叫車了。」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然後將煙摁滅在垃圾桶上的煙灰槽裡。
語帶譏諷,「怎麼,就這麼討厭我這個前任?」
說完臉色一沉,扯著我手腕,大步朝他的車走去,將我塞進副駕駛,然後重重關上車門。
我低垂著頭,看著被捏紅的手腕,差一點就落下淚來。
他一言不發地上了車,凝滯的空氣裡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
這是他生氣的表現。
以前我惹他生氣時,他也是這樣不說話,可我總會死皮賴臉地湊上去,變成人形掛件,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裴同學~裴寶貝~小裴裴~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每當這時,他都會將我從他身上扯下來,盯著我看一會兒,再揉進懷裡,無奈道,「你呀。」
我會埋在他頸窩裡偷笑。
然後,我們會接一個綿長的吻。
可 7 年後,我們之間只剩下沉默。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一句:「抱歉」。
我仍低著頭,儘量穩住聲音:「沒關係」。
看,現在的我們多客氣呀。
「我送你回去吧,現在應該很難打到車。」他語氣緩和了不少,「就當是老同學情誼。」
我湊過去在汽車導航裡輸入位址,然後拿出手機取消了訂單,系好安全帶。
看著我操作完這一切,他才將車開了出去。
車裡太安靜了,我想隨便說點什麼,比如問他這幾年過得如何。
但轉念一想,我又有什麼資格問呢。
索性放棄,窩在座椅裡,借著看窗外,看投射在車窗上他的側影。
「還是不敢開車?」
我側過頭,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
他盯著前方,仿佛是隨口一問,又很耐心地等我回答。
我苦笑,「嗯。」
因為小時候的一次意外,我對開車有心理陰影。
大學時,他曾想帶我一起去考駕照,但我拒絕了,只說我不敢開,隨後轉移話題,「不是有你嘛,裴同學,以後就准你接送我啦。」
那時,他笑得很開心,「好,等以後我有車了,副駕就是夏同學專屬。」
不過後來,我還沒坐上他的副駕,我們就分手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是坐他副駕的第幾個女生呢?
我在心裡自嘲地笑了笑,夏棉啊夏棉,不要太貪心。
突兀的來電鈴聲,將我從混沌的思緒裡拽了出來。
我從包裡掏出手機,看到顯示幕上的名字時,下意識看了裴飛一眼。
然後摁斷電話,給來電人發微信:我快到家了,你先睡吧。
對話方塊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過了好一會兒,介面跳出來:「我等你。」
我在心裡默默歎口氣,沒再回復。
「男朋友?」裴飛冷不丁問一句。
我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什麼痕跡,但他好像就是隨便問問。
「不是。」
頓了頓,我補了一句,「我單身。」
我期待他會順勢說說他的感情近況,甚至想接著問他「那你呢」。
但他什麼也沒說,羞恥感後知後覺地漫了上來。
接下來全程,我們都沒再說話。
我拿不准他是不是生氣了。
直到他將我送到社區門口,我下車向他道謝,他卻連個眼神也不願給我,直接開車走人。
我確定,他生氣了,但他到底在氣什麼?
打開家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借著彎腰換鞋,我躲開他打量的視線,「不是讓你先睡嗎?」
「你見到裴飛了?」語氣陰沉,有股風雨欲來的意味。
我有些煩躁地關上鞋櫃,直起身和他對視。
他緩和了神情,晃了晃手機解釋道,「程程發了朋友圈,裡面有合照。」
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我繞過他往臥室走,有氣無力道,「我不知道他也會去。
」
他卻突然情緒激動地拽住我手腕,「他送你回來的?他回國是要找你複合嗎?棉棉你答應過我,也答應過爸媽,不會和他在一起的!你明知道我對你有……」
「哥!」我帶著哭腔,惶恐打斷他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帶著乞求。
他頹然地鬆開我,喃喃強調,「我不是你親哥,我倆沒有血緣關係。」
我將指甲嵌入掌心,竭力抑制住顫抖,「哥,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不再看身後人反應,進屋反鎖了臥室門。
靠在門板上,聽著客廳裡的人,拄著拐杖回了房間。
拐杖拄在地板的撞擊聲,一下又一下地提醒著我,欠了誰。
3.
週一,我久違的上班遲到了。
剛到工位趴下,還沒喘過氣來,大領導就過來敲我桌子。
「夏組長,這是新來的裴總監,以後你向他直接彙報。」
裴總監?我心下一激靈,應該不會吧。
臉上掛起職場微笑,起身準備和新總監打招呼。
但看清他長相那一刻,我伸過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脫口而出:我能辭職嗎?
裴飛輕蹙眉頭看著我,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我回過神來,再看四周眾人的反應。
可以料想到,接下來各個小群裡,恐怕會瘋狂刷屏「我上位失敗,和新總監不合」的 N 個版本。
大領導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也不好說什麼,「夏組長就愛開玩笑,說起來你和裴總監還是同一所大學,你們之前認識?」
「不認識!」我有些著急地否認。
裴飛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我只好伸出手找補道,「裴總監你好,我是夏棉,之後還請多多指教。」
裴飛不情願地和我握了下手,冷淡應了聲,「夏組長」。
大領導臨走前,囑咐我多支援新總監的工作,儘快拿下上海合作方那邊的專案。
我原本想讓組員苗苗,一個活潑的小姑娘,帶裴飛熟悉公司環境。
但下一秒,裴飛就以工作業務交流為由,點名讓我帶。
我只好硬著頭皮,領著這墩大佛,去各部門逛了一圈,並附帶解說。
他除了偶爾「嗯」一兩聲,全程冷著個臉。
結束後,還把我叫進他辦公室,單獨訓話。
大意是希望我能公事公辦,不要因為陳年舊事,就提辭職發小孩脾氣。
可以按照我的意願,假裝之前不認識。
然後,就不耐煩地把我攆出了辦公室。
啊,這。
我還能說什麼。
晚上下班,我打電話給好友程程,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程程聽完後,在電話那頭猜測,「棉棉,裴飛是不是故意去你們公司的呀?這也太巧了。先是同學會,現在又是同一家公司。」
「大領導說是他高薪從國外挖來的裴飛。而且,當年我倆分手後,就再也沒聯繫了,他......他應該也不樂意見到我。真的只是巧合吧。」我故作輕鬆道。
電話一時有些沉默。
過了一會兒,程程小心翼翼試探道,「棉棉,所以你倆當年為什麼分手呀?明明一直都好好的,突然就鬧崩了,大家都很詫異。
」
是啊,為什麼會分手。
我深吸一口氣,「都過去了。」
頓了頓,請求道,「程程,裴飛在我們公司上班的事,先別告訴我哥。」
……
一周多過去了。
我和裴飛之間的相處,並沒有預想中的尷尬。
因為工作實在是太忙了。
上海合作方那邊遲遲不願意和我們簽新合同。
為此我們內部開會,腦爆了好幾版方案,都被對方以各種理由給打了回來。
今天又要全組加班重新策劃方案。
會開到後面,大家腦子都要炸了。
裴飛說要出去抽根煙清醒清醒,苗苗去幫大家拿外賣。
等她回來時手裡多了袋桃子,說是某個同事從老家帶過來的,分給大家嘗嘗鮮。
她把桃子發到裴飛的座位時,我鬼使神差說了一句,「裴總監對桃毛過敏。」
會議室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轉過頭來看著我,苗苗更是直接問了出來,「棉棉姐,你怎麼知道裴總監對桃毛過敏的呀?」
更可怕的是,原本出去抽煙的男人不知何時回來了。
裴飛懶散地倚靠在會議室門口,似笑非笑地盯著我,語氣曖昧,「是呀,夏組長怎麼知道我對桃毛過敏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熱氣從耳根蔓延到全身。
我當然知道他對桃毛過敏。
他愛吃桃,但偏偏對桃毛過敏,碰上一點,就會發癢。
以前我倆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都是我洗淨桃子,再削掉皮給他。
有時我會假裝惆悵,「裴同學,離開我你可怎麼辦呀?」
每當這時他就會用額頭抵著我肩膀,邊蹭邊故意放軟語氣,「所以,夏同學永遠不要離開我呀。」
直到我忍不住笑了,他會湊過來給我一個桃子味的吻。
但如今,面對眾人疑惑的視線,我竟無法開口。
不過好在,很快裴飛就嚴肅起來,將話題轉移到了工作,「我剛剛和上海合作方那邊打了個電話,明天夏組長和我出差去上海,和他們當面談。」
「啊?」我瞪大了眼睛,渾身上下透露著抗拒。
「夏組長跟進這個專案時間最長,最了解專案和合作方情況,你和我去有什麼問題嗎?」裴飛直直地看著我,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口吻。
「沒……沒問題。」我瞬間沒了氣焰。
我倆,單獨,去上海。
問題可大了!
4.
坐在去往上海的高鐵上,當事人內心很後悔。
那意味著我要和裴飛共處 4 個多小時。
昨晚通知完出差消息後,他就宣佈散會,然後盯著我訂票。
我本來是想訂機票的,但他非說自己暈機。
裴總監,大學那會兒,我記得節假日你可都是坐飛機回家的。
再說了,你國際航班都飛過了,會暈這 2 個多小時的機?
但我敢反駁嗎?
我不敢。
于是,此刻,高鐵上,一個閉目養神的西裝革履精英男旁邊,坐著一個面目猙獰玩手機遊戲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我。
我正在玩的這款遊戲叫《紀念碑穀 2》,解謎類遊戲,畫風很好看。
之所以面目猙獰,是因為我卡在某個關卡裡,已經快半個小時了,死活過不去。
就在我耐心即將耗盡時,耳邊一熱,悠悠傳來一句,「那裡要多旋轉一次幾何佈局,小路就接上了。」
不是,你說話就說話,幹嘛靠那麼近啊。
還有你媽媽沒告訴過你不要偷看別人玩遊戲嗎。
我轉過去有些生氣地看著他,將手機往他手上一扔,「你幫我過。」
看他臉色一愣,我突然反應過來,我們已經不是從前的關係了。
以前我玩遊戲時就老這樣,菜還愛玩,打不過別人要叫他,某個關卡過不去也要叫他。
他不愛玩遊戲,但隨便一玩就很厲害,我總結為天賦型。
那時《紀念碑穀》剛出來,我就入了迷,立下 flag,不通關就不出宿舍。
可最後一關巨難,卡了一個晚上,我委屈巴巴地給他發語音求安慰。
但他反常地好久都沒回我。
就在我腦補了他此刻在和別的小妖精醬醬又釀釀,就要進行最後一步時。
他回我了,「下來。」
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帶著癡笑彈射出宿舍,就往樓下跑。
看到等在宿舍樓前路燈下的他。
雖然我覺得自己想法很幼稚,
但那一刻,我真覺得他就是踩著七彩祥雲來接我的英雄。
無視旁人的詫異眼光,我大叫著沖進他懷裡,明知故問,「你怎麼來了呀。」
然後,
他帶著我在路燈下打遊戲。
三兩下就把最後一關給過了。
我眼神發亮,滿臉崇拜地仰頭盯著他。
他睨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第一次玩,常規操作。
」
簡直愛死他那股凡爾賽的勁兒。
摩羯座的慕強心理作祟,我恨不得就地把他給上了。
但現在,高鐵上,我沒有上他的想法。
反而是嘴上說著「抱歉」,手忙腳亂地將手機拿回來,一秒偏頭,裝睡。
忍耐著左邊令人難以忽視的灼熱視線,我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是被他推醒的。
我是真的睡迷糊了,所以睜眼看到他時,以為還在夢裡,朝他軟軟放嬌道,「幹嘛呀,困。」
但他沒有像夢裡那樣過來抱我。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磕磕巴巴,「到......到站了嗎?」
他盯著我看了好久,久到車廂裡只剩下我倆,然後才起身往外走。
我跟在他身後,懊惱不已。
我和他之間彌漫著奇奇怪怪的氛圍。
離和合作方見面還有一段時間,我們決定先去酒店辦入住。
可到了酒店選房間時,裴飛提了個奇怪的要求。
5.
辦理入住的事情自然由我這個下屬來做。
裴飛忙著在手機上打字,應該是在和合作方那邊溝通。
按照公司的差旅標準,總監職級入住的房型,是要比我這個組長好的。
房間標準不同,所在樓層也不同。
所以當前臺向我確認,房間一個在 12 樓,一個在 7 樓時,我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反倒是一旁的裴飛,突然走過來要求換房間,將他的房間換到我房間對面。
我小聲提醒,「裴總監,按照公司規定,你的房型標準就是要比我好的,不用特意.
.....」
還沒待我說完,他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打斷我,「夏組長想多了,同一樓層,方便溝通修改方案,節省時間。而且總不能多花公司的錢,升夏組長的房型,所以只好降低我的房型標準來將就了。」
嘶,有被內涵到。
我從前臺手裡接過房卡,和裴飛一起上樓。
手機傳來消息震動,程程發來的微信,裡面是條連結。
點開是條社會新聞,還上了微博熱搜,講某女生去外地出差,入住酒店時,被陌生男子跟蹤後強行拖拽。要不是隔壁房間的女顧客們聽到女生呼救,站出來搭救,這個女生還不知道會被拖去哪裡。
【程】:棉棉,你看剛剛推送的這條新聞,好可怕啊。我記得你的工作也老要去外地出差,你之後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我現在就在上海出差,剛到酒店。苦笑.jpg
【程】:啊?那有沒有其他同事一起啊?
我抬頭看了一眼斜前方的裴飛,緩緩打字道。
【我】:他......也在。
【程】:不會......就你和他兩個人吧?
【我】:嗯。
【程】:!!!!你倆怎麼回事,這個節奏,該不會是要......
然後下一秒,顯示她將這條消息撤回了。
【程】:反正要注意安全。對了,你大學的時候,不就一直想去迪士尼嗎,正好明天週六,你要不然借此機會去好好玩玩,放鬆一下。嘿嘿,順帶幫我買新推出的周邊~
【我】:我看最後一句才是你的真實意圖吧。
【程】:哎呀,棉棉最好了~等你回京,請你吃火鍋,點你最愛的小酥肉,點兩盤!
我被逗笑,看在小酥肉的份上,回她「知道啦」。
收起手機,才發現電梯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裴飛站在電梯外,按著開門鍵,安靜地等著我。
在那一瞬間,我很想問他,是不是也看到了新聞,所以才臨時決定換房間。
但又覺得這個猜測本身,十分地自作多情。
最終我只說了句「抱歉」,趕緊走出電梯。
走廊鋪了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幾乎沒有聲音。
「剛剛在和誰聊天,最後笑得那麼開心。」到房間門口時,裴飛放慢腳步,突然開口。
「啊?喔,是程程。」我掏出房卡,刷卡進屋。
但身後的男人也跟著走了進來,
「裴、裴總監,你、你的房間在對面。」我頗為慌亂地指著門外。
裴飛有些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想什麼呢,合作方那邊又臨時提了新需求,咱倆抓緊把方案完善一下。改完我再回房放行李。」
說完,繞過我往屋內走。
如果此刻地上有條縫,我一定往裡鑽。
我紅著張臉,心如死灰地往屋內慢慢挪。
可人家早就拿出電腦,一秒進入工作狀態,「你屬蝸牛的嗎,趕緊過來,這裡需要再改改。」
裴飛是個決心要做一件事,就一定會把那件事做好的人,有著天之驕子的傲氣與堅持。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房間裡只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偶爾夾雜著兩人的小聲交談。
直到合作方打來電話,裴飛接完電話後,臉色有些不太好,「他們改時間了,說晚上吃飯談。」
我心下了然,給酒店前臺打電話,讓他們幫忙買點解酒藥送上來。
裴飛有些不解地看著我。
我歎了口氣,「晚上你就知道了。」
6.
果然,到了晚上的飯局,對方一上來就開始勸酒,完全不提合作的事。
裴飛好幾次想將新版方案給對方看。
都被對方打太極推了回來,「裴總,先吃飯,吃完飯,咱們慢慢聊。」
漸漸地,裴飛臉色冷了下來。
我趕緊出來打圓場,舉起酒杯敬酒。
無視裴飛投來的視線,我嘴裡說著一套套的場面話,努力將氛圍重新熱了起來。
在我喝下第三杯酒後,裴飛找了個理由,臨時將我帶出了包廂,一路扯著我手腕,來到走廊盡頭的小陽臺。
他帶著怒氣,低聲質問,「你在幹什麼?他們擺明瞭就不想好好談。」
我著急安撫,「你之前在國外可能不太了解,但國內商務合作,大多都是這樣,不吃頓飯喝個酒,幾乎談不下來。」
「所以呢,你也認同這所謂的酒桌文化。之前的專案,你也是在酒桌上通過喝酒談下來的?夏棉,以前你不是最討厭這些虛偽把戲嗎,現在你怎麼也變成這樣了?」
他的語氣太冷了,帶著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眼眶泛酸,心漸漸沉寂下來。
緩了緩,抬 起頭直視他,啞聲道,「我不認同酒桌文化,甚至極度厭惡,但這就是這個圈子的玩法,這就是工作的一部分。
你有你的傲氣,但我只是個努力謀生的打工人,我錯了嗎?」
我們之間只有呼呼的江風,誰也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裴飛溫柔地說了一句,「回去吧。」
我跟在他身後,重新回到了包廂。
一進門,裴飛就笑著迭聲說抱歉,說剛剛是公司的事情,所以我倆臨時出去處理了一下。
然後端起桌上的酒杯,直接一口喝掉表示賠罪。
接下來雙方在酒桌上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我一直知道,只要裴飛想好要做的事,他都會做得很好。
只不過,對方敬我的酒,都被裴飛擋了過去,替我喝了。
酒足飯飽後,對方終于看了我們的方案,並表示沒什麼問題,下周就可以開始走合同流程。
這個項目到這兒,就算是成了,我和裴飛對視一眼,暗暗松了口氣。
今晚裴飛喝了很多酒,但看上去很清醒,和合作方最後談判時,邏輯表達也很清晰。
我以為他沒醉,暗暗吃驚他的酒量。
但合作方剛走,他的醉意就漸漸泛了上來, 眼神都迷離了。
我從包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解酒藥,讓他就著礦泉水喝下,然後打車回酒店。
路上吹風散了些酒氣,他下車後,腳步還算穩,我看他走直線地進了電梯。
站在房間門口,我拿出手機問他明天要訂幾點的高鐵票,準備現在給他訂。
他斜靠在走廊牆壁上,懶懶地說,「最好是上午,回去做一下收尾工作,你想幾點回?」
「那個.
.....我明天還要再待一天,就不和裴總監一道回京了。」我有些尷尬地說。
他直起身盯著我,「你為什麼還要再待一天,專案不是已經談完了嗎?」
我訕訕笑了一下,「有點私事。」
「私事?你要去見誰?」他朝我逼近了幾步,隱隱散發著低氣壓。
我不知道是以前的習慣作祟,還是喝了酒的緣故,下意識慫了,「就、就是打算去迪士尼玩,程程讓我幫她買周邊。」
聞言,他身體放鬆下來,「迪士尼啊,我也沒去過,挺想去一次的。」
「裴總監之後有時間,可以找朋友一起去玩。」我堆起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給他看手機螢幕上明天的車次表,「所以,我給您訂幾點高鐵合適?」
但他沒有回答我問題,反而直勾勾地盯著我,軟塌塌地說,「我明天就挺有時間的,可是剛回國,沒什麼朋友,唉。」
救命,為什麼我有種他在撒嬌求安慰的錯覺。
「那......那明天裴總監要和我一起去迪士尼嗎?」我覺得我應該是瘋了,才會向他發起邀請。
「要!」他眼神立馬亮了起來。
我.....
直到我倆各自回房,我刷牙洗漱時還在想,他這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啊。
7.
第二天一早,我剛打開房門,裴飛也從對面房間走了出來。
我們打量了彼此一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下樓去前臺續了房間,吃了個早飯,就打車往迪士尼趕。
等到了園區門口,看著人來人往,我終于明白早上覺得怪,是為什麼了。
沒見過誰像我倆一樣,穿著職業裝去迪士尼玩的。
于是,我們又打車去了最近的商場,在導購員的推薦下,換了身休閒的穿搭。
等裴飛從試衣間出來時,我眼前一亮。
明白了網上說的帥氣白 T「撕漫男」指的是什麼。
恍惚間,仿佛又看到了他大學時的模樣。
裴飛見我呆呆地看著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這樣穿,不好看?」
我回過神來,真心又悵惘地說:「很好看。」
經過一番折騰,等我們進園區時,幾乎每個遊玩項目都排了好長的隊伍。
迪士尼園區,有一種神奇的氛圍,能讓人暫時忘記現實裡的糟心事。
在這裡,每個人都是小孩。
我們玩了我一直想玩的項目,還去找我最愛的奇奇蒂蒂拍了照。
花車巡遊時,我大喊奇奇的名字,甚至興奮地扯著裴飛的胳膊,讓他和我一起喊。
這樣奇奇就會過來和我們互動。
我倆笑得很開心,仿佛中間那分別的 7 年從來沒有存在過。
晚上,買好程程交代的周邊,我倆順著人流,慢慢地往城堡方向走,等著看煙花秀。
人很多,大家撞來撞去地找好的觀賞地點。
原本我倆是並排走,漸漸地,裴飛走在我斜後方,半擁的姿態護著我。
第一顆煙花在天空綻放時,我仰頭隨著人群發出一聲驚歎。
下意識倒退半步,就這樣實實在在撞進了裴飛懷裡。
我們誰都沒有覺得不對勁,仿佛就該如此。
我在他懷裡,看完了這輩子看過的最好看的煙花秀。
回酒店的路上,我仍拉著裴飛絮絮叨叨地說,今天哪些專案最好玩,煙花有多驚豔。
裴飛一直笑著看著我,偶爾發表他的意見。
就像我們在大學時,每個晚飯後拉著手逛操場的夜晚。
直到回到酒店的房間樓層,我還在興奮地和他說迪士尼的事情。
站在走廊,我向他道了晚安,準備回房休息。
他突然拉住我,開口問,「棉棉,今天我很開心,你呢?」
「很開心啊!」我笑著說。
「那、那我們.......」他在猶豫著什麼。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現在的氛圍好像有點不太對。
氣氛有些熱。
他正要開口繼續說什麼,我包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螢幕顯示是我哥打來的。
我突然冷了下來,下意識摁掉電話。
但下一秒,我哥發來一條微信:「棉棉,我腿好疼,現在在醫院。我好怕,這條腿是不是徹底要廢了。」
代表者: 土屋千冬
郵便番号:114-0001
住所:東京都北区東十条3丁目16番4号
資本金:2,000,000円
設立日:2023年03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