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
我在凡間的時候,是個小乞丐,而我和一個人間太子結識了。
其實也不算得結識,只是我爬牆,他正巧在學堂受罰,然後我還被他發現了,因為我嘲笑他頭髮翹起來了,他就紅著眼睛追了我一下午。
後來我發現欺負的過分了,就經常變著戲法逗他開心。
我在外搜刮來的東西也都給了這個愛哭的小太子。
其中包括我自己最愛吃的荷花糕。
我和錦芳齋裡做荷花糕的姨娘熟,姨娘見我嘴甜,每天都會悄悄給我打包一個扔在小巷子裡等我去拿。
我拿了就會給小太子送去。
看著小太子小口小口的吃,我就開心。
雖然我饞的要死,但是為了美人一笑,少吃點也值得!
但是漸漸的,他也發現我愛吃荷花糕,後來就不願意接我給的東西了。
巴掌大的荷花糕,他把糕點從中間切開,我一半他一半。
後來變成我一大塊他一小塊。
後來就是他提著一筐荷花糕看著我吃。
我還記得年僅十四的小太子,提著荷花糕,臉蛋紅撲撲的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我,「小榮小榮,我給你很多荷花糕,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我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哦對。
「我陪你個棒棒錘。」
想起黑歷史,我就丟臉。
我撐起身子,讓我和溟曰離得遠一些,尷尬地笑了一下,提醒道:「少帝君,你,離得太近了。」
溟曰似乎沒有聽見,見我後退,他就直接坐上來,和我擠在一起。
籐椅是搖晃的,他這一擠,我就朝後倒去。
腰間一緊,我被擁進懷裡。
我聽見他說:「是溟曰唐突,上神恕罪。」
我:呵呵。
你唐突,你倒是放手啊你!
溟曰的手緊緊地摟著我的腰,我象徵性咳嗽兩聲,但他還是沒有放開,我只好撥開他的手,站起來離他遠一些。
我強迫不讓眼神亂飄,清了清嗓子說道:「少帝君這是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
「對啊。」他突然開口打斷我的話。
我有些尷尬。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對什麼對。
我不要面子?
他這一打斷,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乾脆就尬著吧。
我不說話,只瞪著他。
他又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最終我敗下陣來。
我蹲在地上,看著他,認命地說:「少帝君,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歪了歪頭,「你要吃荷花糕嗎?我給你做。」
我假笑著閉眼深呼吸,萬惡的荷花糕。
在溟曰可愛甜美的微笑中,我成功暴走,「吃!你今天不給我做一大桌子我就把你團吧團吧扔進孟婆的熬湯鍋裡去!」
我炸毛,他微笑。
草。
9.
這少帝君不對勁,可不對勁了。
我看著這滿桌子的荷花糕,我承認,我敗了。
這人無敵。
堂堂一個少帝君,此時腰間綁著圍裙,衣袖用繩子束好,青絲挽在腦後,臉上蹭了些麵粉,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咽了咽口水,不是荷花糕饞人,是少帝君饞人。
不得不再說億遍,少帝君這皮相生的是真的好!我也要找往生姬給我畫一個!
妖而不媚,欲而不豔,冷而不狠,一個字,絕了!
我默默地拿起一個荷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膩。
是我喜歡的味道。
這是怎麼做到和凡間的味道一模一樣的?
他似乎是為了給我解答,端了一盤清茶過 來,放在我面前,說道:「我在凡間學習做這個學了很久。」
我乾笑兩聲,「我不想知道,謝謝少帝君。」
我咽了一塊下去,有些噎到了,他正好把清茶遞給我。
我喝了一口,有些遲鈍地說:「那少帝君,是打定主意要把這個因果找出來了?」
他看了我許久,點頭。
我舔了舔嘴角,不死心地問:「那……找到了,你想怎麼處置啊?」
他似乎有些疑惑,看了我一眼,不解道:「什麼?」
我心一緊,解釋道:「啊哈哈,其實也沒什麼的,那人害得少帝君這般生氣,受點罪也是好的……」
我看著溟曰的眉眼有些鬆動,然後他整個人都笑抖起來了。
我跟著笑了兩聲,然後小心翼翼地說:「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吧?可以酌情減少罪責的,對、對吧?」
他看著我止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我立刻就松了一口氣。
有的商量就行,我也覺的我沒那麼大的罪。
要說我一直在欺負小太子,那也不對。
我還是替小太子擋了很多災的。
但我不想回憶那些糗事了,我發現了,溟曰的存在就是讓我被迫回憶以前的黑歷史的!
門口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我抬眼看去,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西王母拉著一臉不情願的文昭在門口對我擠眉弄眼,星昭則是在後面朝裡面探頭。
我差點就笑了出來。
這仨,無間道?
溟曰還想說什麼,我立刻抬高了音量,「西王母!文昭星昭!你們怎麼來了!」
溟曰見有人來了,他自然也就閉上了嘴,回頭去看大門口。
西王母被我這一吼嚇的沒站穩,倒在地上摔成喇叭花,文昭試圖拉她,但是沒拉住,他就很乾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似乎這樣就看不見西王母的丟人了。
溟曰倒是沒笑,似乎渾身又冷了些,站起來對著西王母他們行了一禮。
西王母還是被星昭扶起來的,瞪著我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坐下,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我聳聳肩,表示和我沒關係。
「少帝君客氣了。」西王母鼓著氣,不鹹不淡地說。
溟曰看了我一眼,又行禮,「既然四位上神有話相商,溟曰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
星昭笑的斯斯文文,對著溟曰點了點頭。
我乾脆把頭埋進荷花糕裡,不想看溟曰的眼神。
待溟曰一走,站著的文昭和星昭立刻就坐下了,三個人的眼睛裡爆出了八卦的神色。
「梨容!你說清楚!你和少帝君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怎麼在你上神宮裡?!」西王母怪叫一聲,順便啃了口荷花糕。
星昭也跟著笑了一下,「梨容上神,西王母和我們稍微解釋了一下,少帝君這樣子,應該還沒認出你吧?」
文昭哼了一聲,「你看她那猛吃不想面對的樣子,定是沒有認出來了。
」
我挑眉,怎麼,看不起能吃的人?
我打了個嗝,拍拍肚皮,「沒呢,劇情哪有那麼快……」
西王母嘖嘖嘖地搖頭,「梨容啊梨容,你真是個禍害,那少帝君我觀察了,那真是眼神時刻都盯著你呢!一刻都不帶挪開的!你說,他是不是認出你了只是在裝啊?恨你恨得牙癢癢?」
文昭嘁笑一聲,「要是我在凡間歷練的時候,有人一直欺負我,最後還不告而別,主要是那人還是個神仙,我定要記恨一輩子。」
我皺起鼻子,「不至于吧……我想破腦袋也想起不來我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值得少帝君記恨我到他飛升,再說了,我不告而別是因為天界強行讓我渡劫,我總不能頂著一腦袋雷劫去找他告別吧?別我還沒靠近,他就被天雷劈成渣渣了。」
西王母撇嘴,「誰知道呢?我可是打聽了,少帝君一上來就去了地府查人,一定是找當時身為小乞丐的你了!」
我泄了氣,點頭,「這個我知道,我就想不通,我和他又沒有深仇大恨,他至于嗎?飛升上來還想著去地府抓魂?那還好我飛升成神了,不然還得被他欺負。」
星昭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我微微笑。
看得我起雞皮疙瘩,朝他扔了個糕點屑,「笑什麼呢?!」
星昭笑呵呵的,神秘兮兮地靠近,「梨容上神,根據少帝君的反應,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我有不好的預感,默默後退做出防禦狀,「收起你的想法,天庭有一套完整的弑神法。
」
10.
「梨容上神,少帝君可能並不是想針對你,按我分析啊,他可能對你有點意思。」星昭笑的意味深長,把我看的毛骨悚然。
我立刻就反駁了他的話,「不可能!他吃飽了撐的喜歡一個欺負他的小乞丐,受虐狂啊?」
雖然我反駁了,但我還是上了心。
畢竟我看少帝君的眼神算不得乾淨,但我實在是沒瞧出這少帝君對我有什麼那方面的意思,相反他一舉一動都讓我害怕。
西王母恨鐵不成鋼地拍桌子,「梨容!你是上神!拿出點上神的氣場來!」
我撇嘴,這話你說的輕巧,又不是你得罪了少帝君。
我是上神又怎樣,這天界是聽帝君的話,又不是聽我一個上神的話,而我把未來帝君得罪了,我還能有好日子過?
我愁眉苦臉地咬下一口荷花糕,嗯,還是先吃為敬吧。
做神真難。
星昭和文昭還要去辦公,就不久在我這玩了,拱拱手便化作青煙離開了。
西王母倒是個閒人,又陪著我喝了許多酒,我還沒嘗個味兒呢,她就醉的一塌糊塗,大鬧上神宮,把青澤累的半死,後來逼著西王母躺在籐椅上睡覺。
我有些嫌棄他倆聒噪,便拿著酒杯踱步來到上神宮的後山。
後山種了一大片竹子,很安靜,是修煉沐浴的好地方,我經常來這喝酒,知曉竹林中有個亭子,仙池隱匿其中,仙氣飄飄的,惹得我有些看不清路。
我來是來找亭子的,不是丟人的。
這個想法還沒成立,我一下沒有踩穩腳下,青苔一滑,我經常在這摔跤,因為靠近仙池,青苔太多,已經摔成習慣了,在歪身倒向池子裡的那瞬間,我想的是我的酒不能灑。
但是事與願違。
一雙手把我撈起來,但我卻愣住了。
手上的酒壺口傾斜,美酒全部倒了出去。
咕咚咕咚咕咚。
我定定地看著溟曰那雙眸子,嗯,找到了。
「怎麼每次見面,你都要摔一次。」他低著聲音問我。
我和他的唇離得極近,濃濃的酒味兒撲面而來,我眯著眼睛做醉酒狀,「少帝君為何不說本君每次出來都能遇見你?」
溟曰把我扶著站穩,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我也不信有這麼巧,所以我是故意來偶遇上神的。」
我抿唇,乾笑了兩聲,有些可惜地看著手裡空空的酒壺。
「荷花糕,可還喜歡?」
我看向他,人都愣住了。
我才發現這廝光著上半身!
這廝!在沐浴!
草。
我別過臉去,想了想還是說:「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膩得慌。」
溟曰低著聲音,問我,「你不是一向愛吃甜嗎?」
這聲音刺的我整個人都麻了,我在凡間那段時間,的確是愛吃甜。
我咬唇,回頭看他時,他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施法術烘乾頭髮。
「少帝君,本君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少帝君,要這般多加試探,本君不過是個新晉升的上神,應該是沒有哪裡讓少帝君不順心的地方。」
我看著溟曰那張帥臉,氣的咬牙切齒,不就是欺負了你十幾年嗎!至于嗎這樣戳人脊骨梁子!
溟曰沉默了很久,沒頭沒腦地吐出一句話,「上神可是誤會了?」
誤會個der!
我不客氣地翻白眼,站的離他遠一些,「是嗎?那還真是本君的不對,既然是本君誤會了什麼,那以後還請少帝君和上神宮有些距離為好。」
我正準備走,手腕卻被他牢牢扣住,「上神可是生溟曰的氣了,因為荷花糕太甜了?」
我一口血差點噴出來,有些不耐煩了,「不是荷花糕!」
他把我往後扯了扯,「不是荷花糕,那是什麼?」
「是你——」我及時閉嘴,差點就說了出來。
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溟曰好像有些興奮。
「是我?」他摟住我的腰,逼著我向後退。
壓迫感襲來,我看他那副樣子有些怵得慌,不停地後退,結果背後全是竹子。
「是……是啊!就是你!」我嘴硬道:「就是你每次出現都要這樣,所以給本君帶來了極大的困擾!悠悠眾口知不知道!這已經嚴重影響了本君的聲譽!」
他好像默了默,然後幽幽地開口,「上神這是在暗示我?」
我滿臉問號,「我踏馬直接兩個問號打在你腦袋上,我暗示你什麼了又!」
他笑的一臉春風,鬆開了我的腰。
我趁機往旁邊跑去,躲在竹子後面,意識到這樣太慫了,又挺直腰杆抬起下巴看他。
溟曰只是笑著看我,說道:「上神考慮的周全,溟曰明白了。
」
我:???
我倒是不知道我還有開導別人的能力。
試探著開口問:「真的明白了?」
不找我麻煩了?
他笑著點頭。
我松了一口氣,對嘛,人嘛,不能欺負弱小,那小乞丐那麼可憐,你作為少帝君,大人有大量,就別去尋了,讓那小乞丐消散在風裡吧。
溟曰朝我行了一禮,就離開了。
留下我拿著空酒壺像只鵪鶉一樣站在竹子後面。
11.
我回到上神宮的時候,西王母已經睡著了,青澤在收拾地上被西王母打碎的酒杯。
青澤直起身子看我,說道:「上神回來啦……上神,你臉怎麼紅了?」
我一皺眉,不耐煩地說:「我去跑了個八百米!熱的!」
青澤顯然對八百米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沒說什麼了。
我坐在籐椅上,看著地上用白玉鑲嵌成的宮路發呆。
這溟曰,不會是已經知道我就是那小乞丐了吧?
不應該吧?
有神兵來報,說帝君傳我議事廳一聚。
我自然是立刻動身。
雖說仙界很安寧,但是魔界就不一樣。
魔界總是摩拳擦掌要和我們仙界碰一碰,仙界表示不在意你是誰不認識莫挨老子滾。
但我好歹是個上武神,參與議事還是有必要的。
我一踏進議事廳,看見裡面笑眯眯的溟曰後立刻就面無表情地轉頭就走。
還沒走幾步,就被帝君喊住了。
「梨容上神?」帝君喚我。
我抿唇歎氣視死如歸,硬著頭皮走回去,在帝君手側坐下。
上神是不需要參拜帝君的,少帝君卻要給上神行禮。
溟曰朝我行禮,我卻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帝君權當看不見我有多不喜他這個兒子,笑了一下說:「梨容啊,本君今日喊你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敢問帝君,是什麼事情?」
帝君和善一笑,指著溟曰說:「吾兒回宮,給他安排了新差事,便是統計凡間廟宇香火情況,但吾兒對凡間的廟宇分佈不熟,懇請梨容上神指引他一番。」
我呵呵笑,帝君老兒你就給你兒子打掩護吧,什麼叫不熟悉凡間廟宇分佈,你去找百目星君要分佈圖啊!那玩意標的老清楚了!
我雖知道這道理,但是真要駁了帝君的話,那還是不行的。
我歎氣,站了起來,「帝君厚愛,梨容照做。」
帝君笑了,拍了拍手「好好好,曰兒,還不謝過上神?」
我藏在白衫下的手緊緊握拳,當我看不見你爺倆之間的眉目傳情嗎!
不對,不是眉目傳情。
是擠眉弄眼!
溟曰對我一拱手,聲音清亮,「溟曰多謝上神。」
我皮笑肉不笑,現在真的想給他一棒棒錘。
我帶著溟曰走出議事廳,我一路上不停地用眼神剜他,他倒是笑的溫風和煦,毫不在意。
一路上都有仙子給他打招呼,他也一一笑著回應。
我看著撇撇嘴,真是好人緣啊少帝君。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說道:「都是以往學堂的同窗。」
我哼了一下,「少帝君不需要跟本君解釋這些,本君不在意。
」
溟曰低低地笑了一下,這一聲笑把我心思都擾亂了。
「少帝君……不是說要找因果嗎?有頭緒了嗎?」我試探著問他。
他回我:「……沒有,我找不到她,我甚至連她是生是死,是仙是魔都不知道。」
我松了一口氣,又聽見他說:「不過看她的性格,應該是個小魔女吧。」
我故作驚訝,「是個女子啊?」
他點頭,「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女子。」
我揶揄他,「那少帝君是心悅她咯?」
本是我隨口一句玩笑話,他卻聽的停下了腳步。
我不解的回頭看他,見他雙眸堅定,我心裡竟然有些打鼓。
我看見他朝我走了一步,然後說道:「對啊,我心悅她,可惜她不知道。」
我無聲地張了張嘴,我想說,我現在知道了。
12.
我和溟曰下了凡,幻了形,一黑一白地踏進客棧。
我全程都在跑神,幾乎是面無表情地交了銀錢拿了鑰匙我就往樓上沖,留下一臉無辜的溟曰在原地,看起來一副要哭的表情。
這我能怎麼辦?我幾萬年來也是第一次被人表白,我還不能嬌羞一下了?
我坐在床邊咬著指甲,盯著地面看了許久,砸吧出些不對來。
「不對啊,我嬌羞個屁啊?他說他心悅的那個人是小乞丐,那我為什麼要躲著他?」我一拍腦袋,倒在床上。
不行,還是不行,既然已經知道少帝君不是來尋仇的,是來尋妻的,那我就更不能被他發現了。
這多尷尬啊!
我之前還誤會他是來尋仇的,多次出言不遜,各種躲藏,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我胡亂抹了把臉,我這一輩子真難啊。
門被人敲響,傳來溟曰的聲音。
「上神?」
我騰地一下站起來,深呼吸,手一揮,門就開了。
我笑眯眯地看著站在門口端著一壺茶的溟曰,「少帝君……少公子有什麼事嗎?深夜了,該休息了。」
溟曰抿抿唇,走進來把茶壺放在桌子上,一臉幽怨地看著我,「上神當真不給溟曰一個來找上神的藉口。」
我呼吸一窒,眼神亂飛,「少公子說的些什麼話,我哪有……」
溟曰突然朝我走了幾步,嚇得我一個踉蹌,腰間撞上桌子角,痛的我一皺眉。
「上神!」他突然上前來,一下將桌子推開護住我,「痛了?」
我的臉色卻突然白了。
離這麼近幹什麼幹什麼!我低頭彎腰轉圈,直接把我自己甩到床上去,這才躲開了溟曰的懷抱。
溟曰臉色似乎又染上一絲受傷,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我努力不去看他,別過臉摸摸床褥,乾笑,「啊哈哈哈,這絲被質量真好,多謝少帝君剛剛……咳,那什麼,少帝君,你早些休息去吧。」
誰料溟曰又上前一步,我真的是怕了他了。
「上神可知道,神仙不用睡覺。」他看了看我身下的絲被,「上神說這絲被質量好,是又在暗示我嗎?」
我的表情瞬間變得很精彩,我就差把疑問三連爆口而出了,「我暗示你……」
欲媽又止。
我假笑一下,站了起來,叉著腰說:「好啊!神仙不睡覺,走,你不是下來辦公的嗎?早些搞完早些溜之大吉。」
溟曰似乎被我驚到了,「現、現在去?」
我哼笑一聲,「對!啊!」
13.
說是收集廟宇香火,實際上就是每個廟宇都走一遭,很無聊。
我抱著手走在後面,前面是正在詢問土地爺的溟曰。
他一旦開始辦公,就沒心思盯著我了,一臉認真地和土地爺說著什麼,結印,收火,參拜各位神官,一系列做下來十分順利。
「這裡最大的廟宇就在前面了,上神,少帝君,小老兒先告退。」土地爺朝著溟曰行了一禮,又朝著我行了一禮,才鑽進地裡消失不見。
溟曰回頭來看我,帶著笑意,「上神,前面是你的廟宇。」
我撇嘴,不說我也知道。
我可是唯一一個武神,每個國家為了爭戰得勝,都會立一個我的廟宇。
但不好意思,我是保平安的,不是幫凡人打仗的。
我抬頭看觀名,梨神觀。
撇撇嘴,這起名水準怎麼跟我差不多?
我跟著溟曰走進去,瞬間就被人群淹沒了。
我都沒想到,我的廟宇香火會這麼旺。
我靠邊進去,看見溟曰站在我的神像前,微微閉上眼睛。
我能看見從他身上升起他的真身,是他在天宮的模樣,一襲黑衣,高貴典雅。
而我的神像上也冒出來一個巨大的人。
每個神官灑落在凡間的恩惠會附在神像上,形成一個意識,在別的神官造訪參拜時能記載下來來客記錄,傳遞給本體。
神像上的我,是我剛飛升上神的模樣。
白玉衫,銀龍槍,腳下踩著祥雲,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見高高束起的髮絲,銀白披風無風自起。
我抿唇,自己看自己,這感覺真是奇怪。
溟曰和我的神像參過禮,收了神識朝我走來。
人很多,他走的很慢。
我的神識通知我少帝君來過了。
我就看著他離我越來越近。
我聽見他說:「上神,驚豔絕倫。」
我臉頰有些泛紅,不耐煩地轉身,「花言巧語,走了,下一個。」
他似乎低聲笑了一下,才跟上我。
我和他走在路上,周邊莫名地刮起風來。
廟宇旁喧鬧的聲音也逐漸被隱去。
我皺起眉,放緩了腳步,溟曰也注意到了我的速度,輕聲問:「上神……」
還未說完,我便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將他往我這邊帶,同時,躲過一道鬼爪。
溟曰在我身邊站定,微微眯了眼。
「鬼?」他問我。
我翻了個白眼,「小帝君,一看就很少除妖除惡吧?」
溟曰抿唇,點頭。
這有什麼好承認的。
我右手在虛無一抓,一杆銀龍槍赫然出現,還未有所動作,溟曰執劍朝著黑霧砍去。
我好整以暇地收了法器,看著溟曰。
溟曰的法器是一把劍,一把同體漆黑的劍。
他執劍而立,身邊黑霧纏繞,雙眼一閉,巨大的蛟龍呼嘯著從他背後沖出,黑霧被其吞下,溟曰旋身起,一劍下去,將黑霧中的人刺了個穿心涼。
我抱著手上前,哦,是個狐狸精啊。
「這狐狸精聞到你我身上的仙氣了,怕是想吃了我們成仙。」我哼笑了一下,看著地上已經沒氣了的狐狸,「走吧,一個小插曲而已。」
溟曰收了法器斂了氣息,這才跟上我。
「上神的法器,就是那杆銀龍槍嗎?」他問道。
我點頭,「帥吧?」
他笑著點點頭,「不論是第幾次看,都會被驚豔到。」
這小孩兒,把我誇的不好意思了。
我抿唇,笑了一下,「我的法器,不僅是銀龍槍,還有一身護甲。」
溟曰「嗯,賜福那天,我看過。」
「說起賜福,我還要單獨感謝上神賜的福。」溟曰放輕聲音,「分魂抵命,太大了。」
我聳肩,「本君一屆武神,不像西王母他們管氣運,沒什麼好賜給你的,多給你一條命,也算是仁義至盡。」
「那,上神可有什麼想要的?」溟曰拉住了我的袖子,問我。
我愣住,「什麼……想要的?」
溟曰笑了一下,「比如,姻緣?」
我如同被雷劈一般,被雷的外焦裡嫩。
13.
怎麼說呢,我覺得溟曰不對勁,很不對勁。
我皺著眉看著坐在我對面的溟曰,他正笑眯眯地盯著我。
「少帝君,那是月老的活,你就別湊熱鬧了。」我沒好氣地提醒。
「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心悅的小乞丐呢,少來撩撥我……」後一句我說的聲音極小。
溟曰臉色變了變,看我的眼神幾經變換,幽幽地說:「上神,我從未說過我心悅的女子是個小乞丐。
」
我閉嘴了,我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
我面無表情地別過臉,又轉回來,「不,你說過,只是你忘了而已。
溟曰有些遲疑,卻也沒有反駁我。
我在心底亂嚎,面上卻風輕雲淡。
「咳,繼續吧,還有很多廟宇沒看呢。」我站起來,欲抬腳走,卻發現溟曰坐著,沒有動。
我挑眉,「少帝君?」
「上神,看那廟宇可眼熟?」他問我。
我看向不遠處的廟宇,是那個梨神觀。
他不走,我也不好走,作罷只好坐下,無奈的說:「不眼熟,如何?」
「那個神像,是上神飛升那一刻的模樣吧?」溟曰看向我地眼神莫名地激動。
我依然沒覺得哪裡不對,「對啊,應該是哪個仙界同僚目睹我飛升,所以刻的吧……」
「那上神可知,我們現在在的地段,是哪個國家嗎?」溟曰不死心地又問我。
我還真不知道。
溟曰泄了氣,賭氣一般站起來,「罷了,上神,果真遲鈍。」
我一愣,這死孩子罵我?
我還沒有發火呢,他就已經抬腳走了。
「你是少帝君了不起啊法力蓋世你牛逼啊!你咬我啊?!」我氣得頭腦發熱,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溟曰一路上都沒有和我說話,我也不和他說話。
縮地千里,他又開始辦公,敲了敲地面,喚了土地爺出來。
跟著他倆走來走去,把我都走累了,天邊開始泛白,我才停下腳步。
多久沒看日出了?
我看著天邊亮到刺眼,雙眼發酸,眼前突然一黑,溟曰帶著悶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盯著看,看久了眼睛會不舒服。
」
我抿唇笑,「少帝君有心了。」
依然,這塊區域的最後一個廟宇,還是我的。
這次不叫梨神觀了,而是中規中矩的武神觀。
我進去看到神像的那瞬間愣住了。
那裡面刻的不是我飛升的模樣,而是身穿銀甲手持銀龍槍的征戰模樣!
我瞪圓了眼睛,後來又去了好多處地方的武神觀,裡面都是我征戰的神像,中規中矩的武神觀。
那為什麼,那個梨神觀裡的,是我剛飛升的樣子?
誰刻的?
誰看見了?
誰……
我和溟曰的眸子撞在一起。
我瞬間愣住了。
「那個,少帝君,我有點事,先離開一會。」我打完招呼,還未等溟曰回應,便使了法術回到了那個梨神觀。
揮散眼前的霧,入眼的的確是我飛升的那一刻的神像。
我圍著我的神像轉了一圈,終于在蓮花臺上找到了鐫刻署名。
鳳靜城太子十八絕筆。
我大腦一片空白。
「鳳靜城……太子……」
「太子……」
「太……」
「小太子!」
14.
當我回去的時候,只看見了受傷的土地爺,和滿地的血。
我心頭一跳,將手放在土地爺眉間,注入些仙力,土地爺悠悠轉醒,看見我的那瞬間就爬起來跪下,「上神快去救救少帝君吧!魔界來人,將少帝君打傷抓走了!」
我皺起眉來,我是沒想到,我一離開,魔界就動手擄走了溟曰。
我召來銀龍,乘風而去。
魔界一直在挑釁仙界,仙界本著和平的理念,一直未應魔界的戰書,這下抓了溟曰,怕是要開戰了。
我一回天宮,帝君和三大上神就迎了出來,手裡拿了一塊殘破的衣角。
那衣角,是溟曰的。
沾了血,怕是受傷了。
「梨容!」西王母上上下下打量我,見我沒受傷才松了口氣,「你怎麼回事啊?你沒有和少帝君在一起嗎?怎麼魔君親自去抓人了呢?」
魔君親自抓?
我挑眉,這廝應該不是想抓溟曰,而是來抓我的。
好傢夥,結果我跑了讓溟曰扛鍋了。
「是梨容的過失,讓少帝君陷入危險,梨容定將少帝君安全帶回,事後,任 由帝君處罰!」我破天荒朝著帝君行了禮。
帝君卻不見生氣,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梨容上神,吾兒,就拜託你了 。」
我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敢問帝君,少帝君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傷嗎?按照少帝君的實力,雖然面對的是魔君,但好歹不至于被抓走,應該能逃脫的。」
帝君沉默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對啊,他替一個人,承受了雷劫。」
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飛升時,雷劫被別人引走了好幾道,所以我才升得那般輕鬆。
仙升神的雷劫啊,要麼扛過去,成神。要麼被雷劈死,墮入輪回重新修煉。
我原以為我會死在雷劫下。
但是我莫名其妙地扛過去了。
難不成,是溟曰?!
不對啊,我渡劫的時候不是躲起來了嗎?不是沒讓他知道嗎?
那是不是代表,他在凡間時,就認出我是梨容上神了?這死小孩兒在和我互裝?!他知道我要渡劫,所以故意撞灑了我摻了蒙汗藥的酒?
啊,對啊,所以才有了那飛升的神像。
才有了梨神觀。
才有了,鳳靜城太子十八絕筆。
因為他硬替我扛了雷劫,所以歷練不得不被終止,年僅十八歲的太子,給我立了飛升廟宇後,便死去了。
我手腳都抖了起來,眼前又浮現起溟曰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神,我好想給自己兩個巴掌。
溟曰還小心翼翼地問我知不知道梨神觀在哪個國家地段,我知道,怎麼不知道,武神觀是皇族才能立的,立這觀的,自然不是國君就是太子。
而我們第一個去的區域,就是鳳靜城啊,就是我和小太子遇見的,鳳靜城啊。
自從溟曰飛升回來,我都做了些什麼?!
無視他,躲避他,而他什麼都知道。
梨容啊梨容,你真的是遲鈍。
糊塗!
西王母有些擔憂地拍了拍我的背,問道:「容兒,你還好嗎?」
我深吸一口氣,笑了一下,「我真是個傻子。」
西王母見我開口就罵自己面色有些怪異,「你別急啊,大不了我們和魔界打一架嘛,搞得像魔君打得過你一樣……」
我挑眉,「這下,非打不可。」
15.
我帶領百萬天兵壓近魔界,將他們團團圍住。
魔君是個老頭子,他拖著溟曰的手,看著我怪笑起來,「梨容上神,怎麼,來做客了?」
我看著昏迷的溟曰雙眼有些充血,他因為替我扛了雷劫,根骨出了問題,自然是承受不起魔君的折磨。
他安安靜靜地倒在魔君腳邊,手被魔君拽在手裡。
「做客就不必了,倒是你搶了本君的東西,本君有些不高興,別那麼多廢話,早打完,你好早下臺。」我抬起右手,在虛無一抓,一杆銀龍槍赫然出現,白衫起,銀甲覆。
面容被銀甲遮蓋,髮絲高高束起,一抹白乘風而起。
魔君看我的銀龍槍還是有些瑟縮的,畢竟就是這銀龍槍把他左眼戳瞎的,他把溟曰往身前扯了扯,大聲吼著想制止我前進,「梨容!停下!你敢靠近,我就把這少帝君五馬分屍!」
我在銀甲下的雙眸猛的瞪圓,手持銀槍朝他俯衝而下。
天兵皆撲上去,開啟混戰。
「攔住!攔住梨容!」魔君怪叫起來。
我身邊顯現出三條銀龍來,龍吟呼嘯著撞開魔界的小兵,為我提供了乾淨的道路。
「把人交出來!」我怒吼一聲,手中白光乍現,牢牢地刺向魔君。
魔君手裡拿劍,想把溟曰往我銀龍槍上扔,我嗤笑一聲,手腕一轉,銀龍槍勾住溟曰的衣裳便將他往我懷裡帶。
溟曰入懷,我心才安定了些,銀龍槍一揮,大型銀龍高高飛起,在魔君身上炸開。
我看了看溟曰身上的四道福紋,眼神頓住。
上面只有三道。
我的那道,已經破了。
我瞬間發怒,抬起右手來,一道銀龍槍化為千萬道,在我髮絲飛舞之際,全部朝著魔君的方向刺去。
「還想留你一命,但既然你把溟曰的福紋破了,那你就拿你的抵吧。」
看見血爆出來,我這才召來祥雲,把溟曰放在上面,想先把他送回去,我得繼續坐鎮,這次不把魔界打安穩了我就不姓梨。
我手收回的時候,溟曰醒了。
他見我要轉身,連忙抓住我的手。
我有些驚喜,但我臉上覆了銀甲,他看不見。
他有些吃力,但還是輕聲問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抬起手,摸了摸溟曰的臉,「不麻煩,你先回去治傷,我很快就來。」
他抿唇,還想說什麼,看了看四周的狼藉,還是老實地說:「多謝上神。」
我把手放在他的心口,分出法力護住他的心脈,才低聲說道:「小太子,別怕,我很快就回來,這次真的會回來。」
他雙眸突然一亮,笑著點點頭,因為脫力,暈在血泊中。
我開始後怕,還好我給他賜了福,我所賜的福,替他擋了一次生死劫。
不然,他必死。
我站起來,突然銀甲上覆蓋了一層藍光,西王母賜完福,在我身後盈盈一笑,「梨容!安全回來聽見沒有?!」
盡說廢話,不說我也要安全回來。
我一撥面罩,手持銀龍槍,背闊千萬神兵,「已閱。」
16.
我這一仗打了許久,等我把最後一個斬殺後,我才松了一口氣。
身後的將士們高高舉起手中的兵器,大聲呼喊我的名諱。
「梨容上神!梨容上神!」
我卻一刻也不敢耽擱,召龍回宮,身上的血跡顯得那樣猙獰。
文昭和星昭在門口堵住了我,「誒誒誒,你就這樣去見少帝君?」
我一身殺氣還未洗刷,倒把趕來的西王母嚇了一跳,她的語氣軟了下來,「你好歹去沐浴一下,少帝君的傷要好好養,可禁不起你嚇。
」
我想了想,也是,轉身就往上神宮後山走。
對,就是那個讓人腳滑的仙池,我傳音讓青澤給我拿套新衣裳來,而後收了護甲就開始脫衣服。
還是沐浴舒服。
雖然可以捏個潔衣決更快,但我保留了凡人的思想,不過水,就不乾淨。
有人靠近,我只認為是青澤。
「青澤,過來幫我倒酒。」我趴在青石上,閉著眼睛說。
那人遲疑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給我倒了杯酒,放到我手邊。
我睜眼去拿,卻看見了一雙白淨修長的手。
往上看去,和溟曰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對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溟曰!」我一個激動,站了起來。
別誤會,我雖然是沐浴,但還是穿了一件素白的貼身肚兜。
溟曰倒是一下就閉上了眼睛,耳垂紅的可以滴血。
我看著他,問道,「傷,可好了?」
溟曰沒有睜眼,安安靜靜地點頭。
我從水裡走上岸,靠近他,看著他,「你早就知道,你面前的小乞丐,是個渡劫的神仙,對不對?」
溟曰感覺到我的靠近,慢慢地往後挪了挪,「嗯,知道……」
我壞笑了一下,「好你個小太子,深藏功與名啊?我問你,你知道自己是少帝君,也知道我是神仙,為何不坦白?」
我渾身只穿了肚兜和裘褲,都被打濕了貼在身上,我靠近他,把他逼到竹林裡,就像上次他逼我那樣。
「我一開始是不知道的……」他耳尖充血的紅,感覺下一秒就能滴血,「後來,你被雷劈了,但是你沒受傷,我才發覺你可能和我一樣……」
我無語地扯扯嘴角,啊對,又是一個嶄新的黑歷史,我曾經因為仙力暴露過多,雷公以為有妖孽作祟,于是招來了雷公的一個小雷,這小太子就眼睜睜的看著我被劈,然後華麗麗地嚇病了。
「那你,也是故意不喝我給你的蒙汗藥,然後去偷看我飛升?」我繼續威逼利誘,今天我非要你全說出來不可。
溟曰微微睜眼,不知看到了什麼又立刻閉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側過身躲藏,「你,你那蒙汗藥加的跟加砒霜一樣,都成漿糊了,我能喝嘛……再說了,飛升,那我不是擔心嗎……」
我握緊拳頭,「所以你就自主給我扛了雷劫?難怪這次這麼容易就被抓走了。」
「我……我當時還未歷練完,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扛……」溟曰抿唇,睜開眼睛看地上,「我原以為,你知道是我在幫你,但我醒來後,你就憑空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心裡一酸,又是暗罵自己不是人的一天呢。
「所以,你建了一個梨神觀?」我挑眉,「那佛像刻的真的是好啊~忒細緻了,你說,你是不是看我飛升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
溟曰突然回頭看我,喘了喘氣,「嗯。」
嗯?
我臉頰突然發熱,心跳也加快了些。
「什麼意思。」我訕訕地問。
「好看。」溟曰像是在回答我,「驚豔絕倫,百看不膩。」
「我為你立了最大的梨神觀,記住你的樣子,為了飛升後,去尋你,可你卻一副不記得我的樣子。
」溟曰的表情有些受傷,「我一度認為,我沒有幫助到我心悅的女子,讓她飛升失敗了。」
啊。
所以才會去地府,要名簿。
我微微一笑,捏了捏溟曰的臉,「幫到啦,你看我,現在可是四大上神之一了呢。」
溟曰乖巧地笑了,「小榮就是最棒的。」
我抿唇,我在凡間的化名,就是小榮。
很難想象,在我凡間身死後,他一個人,拖著因為承受了雷劫而殘破不堪的軀體,為我立了第一個廟宇。
還在我的神像上留下鳳靜城太子絕筆。
多孤獨啊。
「上神——」青澤的聲音突然響起,我一驚,我現在還只穿了個肚兜呢!
我想著就要往仙池內跳,溟曰也下意識抓我,我想了想,算了,乾脆一起吧。
噗通聲響起,水花濺起,最後歸于平靜。
我聽見青澤靠近,喚了我兩聲。
後來?後來我就聽不見了。
因為溟曰的唇剝奪了我所有的感官。
17.
三堂會審,不過如此。
西王母坐在中間,兩邊分別是文昭和星昭。
我就可憐兮兮地坐在地上。
「梨容啊梨容,你和少帝君到底是經歷了什麼?!」西王母噘嘴。
我也學著她噘嘴,「不就是,談個戀愛嗎。」
西王母氣的手指尖都在抖,「要你下界渡劫,你下界找了個男人!」
我笑了一下,「對啊,你說這氣人不。」
西王母憋了半天,面容有些扭曲,一下就抓住了身邊坐著看戲的星昭,吼道:「媽的酸死我了!星昭!成親嗎?!」
文昭臉色刹那黑了,「成親你找別人去!」
星昭則是微微笑,一臉無奈。
我從上神宮溜了出來。
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瑤池邊等我出來的溟曰,嘴角上揚,小跑幾步,他也伸手來。
「等很久了?」我有些不好意思,都怪西王母那小八卦。
溟曰沒說話,只笑著看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我做什麼。」我摸了摸臉,「臉上也沒有花……」
「好看。」他這樣回我。
我和他並肩走在桃林內。
「你當初,為何要躲著我?」他歪頭問我。
我撓了撓頭,「當時頭腦不清醒,光記得我欺負你的事情了,還以為你會報復我,我當時慫的很。」
溟曰愣住,停下腳步,「我為何會報復你?」
我也愣住了,「因為我在凡間欺負你啊,我每次都看見你氣的滿臉通紅……」
「你認為我那是氣的?」溟曰突然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笑到彎腰蹲下,卻也不放開我的手。
我被他扯了一下,倒在桃花上。
「笑什麼呀?」
「梨容,你真的,很遲鈍,噗哈哈……」
END.
後面還有番外 (*´◒`*)
【番外】【溟曰篇 上】
我是天界的少帝君。
一朝歷練,忘了找孟婆要孟婆湯喝,帶著記憶投生成了鳳靜城的太子殿下。
日子平淡的一天天過去。
結果我遇見了那個燦爛的女孩子。
她趴在牆頭,嬉笑著看著我,嘲笑我的頭髮翹起來一撮。
我想了想,凡人孩子,聽見這種話,是不是該生氣?
于是我想象徵性追著表達一下我很生氣。
但她一跑起來就沒邊了,我還追不上,就很氣。
因為凡人身子太差,我跑著跑著就沒力氣了,我看著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然後細著聲音跟我道歉。
我突然覺得,凡人真可愛。
「我叫小榮。」
後來她經常來找我,給我送荷花糕。
還特別得意的和我說,錦芳齋的姨娘喜歡她,天天都給她荷花糕。
這個小笨蛋,要不是我吩咐的,一個荷花糕要十錢,人家瘋了才會天天都給你一個。
我知道她喜歡,所以我會去學。
看她吃的開心,我也開心。
我還沒有意識到我的感情已經不對了。
日子變得喧鬧熱鬧起來。
我是以一個正常男人的感情,對待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
後來,我長大了,少女也開始逐步出落的驚豔。
她每次靠近,都能引得我心臟加快。
她嬉笑著逗弄我,帶著我鑽狗洞逃出宮去看花燈,去掏鳥窩。
我很驚訝,一個女孩子,怎麼會這麼有活力,這麼燦爛呢?
很亮眼。
我想娶她。
雖然她總是撩撥我,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雖然我自認為我是個自製力很強的……
好吧我不是。
我看著女孩子喝醉酒,紅著臉喊我小太子。
我就那麼偷偷的,偷偷的,親了親她的嘴巴,就像是偷香的老鼠,讓我臉紅了一整晚。
就是這張俏皮的嘴巴,把我的魂都勾跑了。
就是這張俏皮的嘴巴,一聲聲的小太子。
讓我開始在意她。
我哄騙她簽署成親協定,十分幼稚地騙她說喜歡我,我原以為她不願意,但她卻一一照做。
所以,她也是喜歡我的吧?
我甚至希望,用人間的禮節束縛她,所以她扯開我的衣服的時候,我沒有制止,我也差點就表明心意。
她卻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小太子,如果以後我死了,或者我不見了,你會傷心嗎?」
這話讓我瞬間墜入冰窖。
對啊。
我是神仙,而小榮不是。
我這輩子死了,就回天庭了。
那她怎麼辦?
我很貪心,我不要一輩子,我要永遠。
就算這小老鼠不會喜歡我,我也想一直看她笑下去。
我的擔憂隨著那道雷消失了。
我看著她被天雷擊中,卻毫髮無損。
甚至聽見她在指著天罵,「雷公你瘋啦!劈錯人啦!」
我差點就笑出聲來。
她也是神仙。
真好,我的唯一念頭,就是記住她,然後回到天庭,把她找出來。
但是在那一天夜裡,她突然拿了一杯水過來找我。
她的嘴唇泛白,笑容都開始變得很勉強。
「小太子,喝水。」她幾乎是一臉希望的看著我。
我去接水的手轉了個彎,杯子被我碰掉了,摻了蒙汗藥的水就這樣灑落在地。
我看見她歎了口氣,張嘴念了個咒。
我陷入黑暗,但我提前喊了土地爺,只要我昏迷,就來給我解咒。
所以我跑死了三匹馬,找到了她。
她站在崖上,狂風四起。
她不再是少女的模樣,而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將,銀白的護甲清冷鋒厲,她更好看了。
她猝不及防一口血噴出,化作血霧,我的心頭隨之一震。
雷劫越來越厲害,她身上的血也越來越多。
我聽見她說,「西王母!把我挪的遠一點!那小太子還在睡覺……」
「不行……」我喃喃道,劃破手心,放出強烈的少帝君神識,天雷被我引來好幾道。
劇烈的疼痛襲來的時候,我死死的盯著崖上站著的人。
她如浴火重生,白衫上的血被褪去,白淨的面容沉靜如蓮。
神光乍現,飛升上神。
我就這般,看著她消失。
凡人身子哪裡承受得住天雷,太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我掙紮著用太子的身份給她立了觀。
聽聞有人飛升了。
同屆飛升的人很多,我不知道她飛升後是誰。
我用太子的身份給她留了念想,也是給我自己留了念想。
我記得她的臉,定要找到她。
我快氣絕身亡之時,來到了那個廟宇。
看著那巨大的飛升像,她還是這麼好看,燦爛,耀眼。
我笑了,一口血噴出來,卻濺到了神像上。
我手忙腳亂地用衣袖擦了又擦。
不能……
不可以……
我雙眼逐漸發黑。
鳳靜城太子,死在廟宇裡。
再睜眼,就是孟婆笑吟吟地看著我。
「恭賀少帝君歷練歸來,可以去飛升啦。」
我上了天界,第一眼就看見了落荒而逃的她。
身邊的人告訴我,「那是上武神梨容上神,上神宮唯一一個武神呢。」
原來,叫梨容啊。
我去了我立的廟宇,給廟宇提了名字,梨神觀。
我去她的上神宮找她,卻被仙童告知她連夜去了西海。
去找西海那位上神了?
我就那樣站在上神宮等了她許久。
她姍姍來遲,看見我之後微微笑。
我也忍著雙手的顫抖,對她行禮,我聽見我自己的聲音。
「溟曰,參見上神。」
【番外】【溟曰篇 下】
我看著她冷漠的臉,一度認為我認錯人了。
但是我又能時不時地看見熟悉的小表情。
我和她都換了皮相,但是靈魂是不會變的。
我發現了,我的女孩子好像有些怕我,甚至開始躲我。
她保持著上神的身份,和我拉開距離,但在我裝醉時又把我帶了回去。
毫無防備,猝不及防。
她吃著荷花糕,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不可以酌情處理,那一臉希望,讓我忍不住笑出聲。
為什麼她會認為我在生她的氣?
她那麼好,笑起來那麼可愛,讓天地失色,四海八荒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我那是喜歡你啊。
無法壓抑的喜歡,無法遮蓋的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縱容,你讓我做的我都會做,只為了看你笑起來的模樣。
飛升上神了怎麼變得這麼遲鈍了?
但我也很快意識到,不是她變遲鈍了,而是我從未讓她明白過我的心意。
所以我求了帝君,讓她離我近一點,再近一點。
心思永遠瞞不住的。
在夕陽下,她的面容被金色勾勒,探人心弦。
「那少帝君是心悅她咯?」
心臟狂跳,喜不自勝,我喜歡你,想讓你知道。
「我心悅她,可她不知。」
看著她慌亂地跳下凡,我這才笑了,如釋重負般,這感情伴隨著我歷練成長,壓抑著,隱藏著,如今說出來,除了欣喜,再也找不到適合的詞了。
但我也開始發愁,梨容似乎不想我發現她就是小乞丐。
為什麼呢?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我抱著希望帶她去看我為她立的飛升神像,希望她能發現,我一直都知道她是誰。
但是梨容是真的遲鈍,我無奈,只能慢慢來。
魔君的來臨是我沒想到的。
雖然魔界的確一直不本分,但礙于梨容上武神的存在,魔界倒也不敢直接開戰。
我被魔君擊倒時前一秒的想法,就是我給她添麻煩了。
因為扛了雷劫,傷了神識,法力大大不如以前,好好的金身被我弄得四分五裂。
再睜眼,滿天的天兵天將,對面黑壓壓的魔界營地,梨容身穿銀甲半跪在我面前,面容上戴著一個銀色面具,看不清臉。
我一眼就看見了她銀甲上的血,我一直都想擋在她面前,但兜兜轉轉還是給她添了麻煩,苦澀著給她道歉,我終究是丟了護她的資格。
但她卻輕輕的摸了摸我的臉,開口第一句,便是喚我小太子。
「小太子。」
我是天界少帝君,從未有人喚我太子。
但我也是鳳靜城太子。
我喜歡的人,是上武神梨容。
我喜歡了十幾年,看著她拔尖,看著她歡愉。
看著她泡在仙池裡,那副慵懶的模樣,我咽了咽口水。
呸,溟曰你在看什麼!
梨容濕噠噠地從水裡站起來,把我堵在竹林角落裡。
我一面給她解釋當年種種,一面讓自己鎮定。
深暗幽蘭的池底,我這才覺得,鎮定個屁。
將她擁入懷,順著池水,輕輕熱吻。
梨容很好,錯過十幾年,是我不對。
沒有擾人的輪回,我定要你天天看著我這張臉,看得心生厭惡才好。
【溟曰篇完.】
【後記篇】【追隨】
眾所周知,天界少帝君有了喜歡的人。
天界一眾白鬍子老爺爺們樂呵呵地坐在瑤池邊看著少帝君追著那白衫上神。
「少帝君真深情啊。」
「熱戀中的情侶,自然是這般狂熱了,百目星君,您說對不對?」
百目星君是個沉默的女子,一襲青衫,衣衫上用金紋鐫刻了許多事宜,她身邊的通靈童子開口說道:「少帝君與上神佳偶天成,感情好些罷了。」
百目星君,俗稱天界管家。
是梨容和少帝君的好友。
「百目!」白衣女子撞開殿門,一屁股坐在百目的書上,一副被氣的要死的模樣。
百目默默地看了眼地上自己剛整理好的資料,又看看被梨容打開又不關上的殿門,默了默,看著面前的梨容。
身邊的通靈童子開口問:「梨容上神,出了什麼事?」
百目是天機星君,看破天機,卻不能言語,只能操控通靈童子來說話。
梨容托腮倚在桌子上,「少帝君是瘋了吧?我都說了不想吃荷花糕了,還是變著法子給我做。
」
百目抿唇,得,今兒個是來秀恩愛的。
于是開始自顧自地收拾起資料來。
梨容那小嘴吧啦吧啦地說了許多,才站起來,「舒服了!走了!」
百目默默地拂袖將門關上,又一絲不苟地把資料堆好。
誰料剛剛堆好,梨容去而返回,又風風火火地撞開殿門闖了進來,剛整理好的資料嘩啦嘩啦倒一地。
草。
「百目!哪裡能藏人?!」
百目深吸一口氣,指了指一邊的書架後面。
待梨容藏好,百目準備去收拾資料,結果一道黑影又闖了進來。
嘩啦。
又撞倒一堆資料。
百目默默地握緊拳頭。
一邊的通靈童子擔憂地看著百目星君,星君怕是要被這倆人氣死了。
通靈童子開口問:「少帝君又有什麼事情嗎?」
溟曰抬手,「啊,沒事,就是來找梨容上神。」
百目默默地指了指書架後面。
溟曰立刻會意,朝著書架走去。
一頓吵鬧後,溟曰推著一臉不情願的梨容從百目殿離開。
又不關門。
百目又一拂袖,殿門依言關上。
幾個通靈童子開始安靜地整理起殿內的資料,全部都堆得整整齊齊,一切都是那樣乾淨又舒服。
百目這才有了一絲笑意。
對,百目星君是個強迫症。
因為不能自由說話,成了梨容和溟曰的樹洞。
這天,梨容又是一臉愁容地在百目面前坐下。
百目挑眉,今日的梨容好像的確有些心事。
通靈童子開口問道:「上神今日不秀恩愛了?」
梨容一挑眉,洩氣地趴在桌子上,「秀什麼恩愛啊,溟曰那小子太纏人了,雖然我理解他想一直跟著我的想法,但也不至于跟的那麼緊吧?寸步不離的,我……我有些不適應。」
百目看了看四周,沒有溟曰的身影。
梨容一揮手,「溟曰被他爹安排了事務,我才有空閒來找你。」
通靈童子擬了百目的神態,說道:「上神與少帝君才剛開始,如膠似漆有個過程,待雙方適應了,就不會覺得不舒服了。 」
梨容撇撇嘴,「我看他就是在報復我,報復我不告而別。」
百目微微笑,看了眼梨容身後,笑意更深了,通靈童子也笑著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少帝君喜不自勝,怎麼可能報復上神?」
梨容煞有其事地晃了晃手指,「那說不準的,畢竟那破小孩兒腦袋瓜裡想的事情沒誰能知道。」
梨容的話才剛說完,身後就傳來溟曰的聲音。
「哦?小容覺得我在想什麼?」
梨容如同驚弓之鳥般從椅子上彈起來,看著身後的溟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溟曰笑吟吟地牽過梨容的手,「很快就做完了,所以回來尋你,西海西王母和星昭上神的婚宴快開始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梨容這才笑起來,「好!」
百目抿了一口茶水,叫住了溟曰。
「少帝君留步。」
溟曰和梨容對視一眼,梨容乖乖地跑到百目殿外等溟曰。
不是說不喜歡一起嗎?這不相處地很融洽嗎。
百目笑了一下,通靈童子開口:「殿下,良人就在眼前,伸手抓她的力度可要把握好了。」
溟曰笑了笑,「多謝百目。」
百目掐指一算,看了眼通靈童子,「下月中旬,有個好日子。」
溟曰一驚,「真的?!」
百目笑吟吟地,「諸事皆宜。」
溟曰朝著百目行了一禮,「多謝百目星君!」
天界成親需要百目星君的口諭。
每一對戀人需要到百目那兒求個好日子方可喜結良緣,沒有百目的指引便不能自私成親。
百目勘破天機,日子到了,就會差通靈童子送去喜帖,通知成親日子。
但大部分求到的都是宜嫁娶。
諸事皆宜,很少見。
百目星君目送兩人牽著手離開,搖了搖頭,梨容只是面上嫌棄溟曰罷了,笑的這麼開心,哪裡看得出來不喜?
「預祝少帝君上神,諸事皆宜,心想事成。」
【本篇完】
【應呼聲加個西王母篇】
【西海有詩】星昭×西王母
在上天庭的西方,有一片遼闊的海域,凡人走水路經商,皆要參拜西王母保佑一路平安。
這西王母,在凡間有男相傳說,也有女相傳說,無一例外,都是兇神惡煞紅臉黑眸。
但是真正的西王母,是個長相嫵媚,身材火辣的成熟女子。
西海的蝦兵蟹將們最近很憂鬱,因為它們的主子西王母,好像思春了。
西王母本是一身火辣手撕惡鬼上書諫言的大佬,但是不知為何,最近開始學習禮儀,走路輕飄飄的,一顰一笑都淑女起來了。
蝦兵蟹將們一度認為,西王母這是中邪了,得治。
雲宮內,西王母對著鏡子正在細細地描眉,宮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嚇的西王母手一抖,在眉毛尾部畫了條蚯蚓出去。
西王母微微笑,好脾氣地拿起手絹把眉毛上神那倡狂的蚯蚓擦掉,然後回頭,咬牙切齒地看著一襲白衣的梨容,「梨容你是不是瘋了?!門上掛的輕聲敲門你是沒看見嗎?!」
梨容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是武神,不識字。」
西王母抽抽嘴角,看了看四周,沒人,乾脆也不裝淑女了,翹起二郎腿來,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說吧,啥事啊?」
梨容上上下下看了西王母一眼,嘖嘖嘖地搖腦袋,「西王母,你不得了啊,這又是花裙子又是銅鏡梳妝,聽你下人說,你還在學禮儀?」
梨容伸手要去摸西王母滿腦袋的釵子,被西王母嘖一聲拍掉她的手。
西王母笑了一下,「你懂個屁,你和少帝君兩情相悅,把我酸死了,我想迎合心上人有什麼不可以的?」
梨容搬了把椅子到西王母身邊,一臉好奇地問:「你喜歡誰啊?星昭上神?」
西王母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推了貼過來的梨容一把,「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誒,還沒說你呢,你梨容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實交代你來我西海幹嘛?」
梨容神秘兮兮地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今天來,是送信的~」
西王母挑眉,「信?如今誰還用寄書信這樣老套的聯繫方式?直接神識通靈不就完了。
」
梨容笑的奸詐,「你還緊跟潮流啊?那你要還是不要?」
西王母看了梨容一眼,這批梨容一肚子壞水,不可信。
梨容故意加大音量,「唉~你要是不要,我就回復星昭上神,說你不想……」
西王母眼睛一亮,沒等梨容演完,伸手就把信搶了過來。
梨容抿唇,笑了,「你不是不要嗎?」
西王母哼了一聲,「誰說我不要?你有證據?」
梨容一攤手,「得,我沒證據,你慢慢看,我回了。」
西王母沒理梨容,把信打開來,入眼就是一行字。
‘特邀西王母前來上天庭參與茶會。’
西王母嘴角的微笑壓都壓不住,但她又有些緊張。
因為上次嘴快問了星昭成不成親,星昭也只是微微笑,沒有回應,這下茶會相遇,豈不是尷尬得摳地?
西王母有些糾結,星昭是妥妥的文神,處事不驚雲淡風輕的,人也是溫溫柔柔斯文儒雅。
而她有些迷糊,日常掉首飾,日常被絆倒,日常丟臉。
用梨容的話來說,西王母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是無敵的。
茶會,西王母還是去了。
她站在上神宮門口,來來回回徘徊了許久。
梨容牽著溟曰從拐角處有說有笑地走過來,正好看見糾結的西王母。
梨容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西王母的肩膀,「嘛呢?你擱這迷路了?」
西王母抿唇,搖了搖頭,「沒有……你怎麼在這?」
梨容一臉莫名其妙,「這是上神茶會,我不是上神嗎?你什麼意思你要打架啊?」
西王母無語地白了梨容一眼,繼續徘徊。
梨容戲謔一笑,「誒,你不就是想和星昭說話又怕說錯話嗎?你不就是喜歡星昭嗎?」
西王母瞥她,「你想說什麼。」
梨容搭上她的肩膀,「既然你想和星昭修成正果,我這個戀愛前輩,親自出馬幫你。」
溟曰默默汗顏,小容,你自己是怎麼談戀愛的你明白嗎就敢教別人。
自梨容掌心升起一個小光球,光球抖了一下,飛進了西王母的額頭內。
「這是我的一小部分神識,這樣,我就能悄悄和你對話了。」梨容十分嚴肅地拍了拍西王母的肩膀,「過會兒,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西王母想了想,她也沒追過人,顯然目前能信任的只有梨容了,她點點頭,轉身朝上神宮內走去。
星昭和文昭正在賞花,見西王母進來了點頭示好。
西王母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滿心思緒地摳了摳桌子,一聲笑從頭頂傳來,西王母抬頭,正好撞進星昭那雙眸子裡。
星昭的眸色較淺,看起來像萬花筒一般,璀璨耀眼。
「啊,西王母莫怪,見你剛剛那樣,有些可愛。」星昭微微笑。
這時,梨容的聲音從腦內傳來,【你別盯著啊,你這樣顯得你自己很呆知道嗎?嬌羞一點,嬌羞一點!】
西王母一愣,嬌羞?嬌羞是什麼樣子的,西王母想了想,畫本上女子嬌羞都要捂臉來著。
她連忙捂住臉低下頭,連回應都忘了。
星昭的笑容有些遲疑,是不是讓她不高興了?
他連忙回頭,看向站在溟曰身邊的文昭。
文昭朝他翻了個白眼,也用通靈說道【你是呆子嗎?你好好的笑人家做什麼?人家生氣了!】
星昭糾結地抿唇,【那我該怎麼辦?】
文昭瘋狂瞪眼睛,【還能怎麼辦?哄啊!】
星昭連忙點頭,想著,在西王母桌子邊蹲下,見她別過臉不看自己,星昭抿唇,拿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
梨【別愣著了,道謝啊!】
西王母愣愣地看著那杯茶,小聲地說著:「多謝星昭上神。」
文【別愣著了,回應啊!】
星昭僵硬地說道:「啊、不客氣。」
梨容恨鐵不成鋼【找話題聊天啊!你別像個自閉兒童一樣!聊啊!】
文昭恨鐵不成鋼【找話題聊天啊!你別像個自閉兒童一樣!別讓女孩子尷尬啊!】
「敢問星昭……」
「敢問西王母……」
兩人同時發聲。
【唉】梨容和文昭同時捂臉。
星昭咳了一聲,「你先問吧。」
西王母試探地開口問:「敢問星昭上神,這茶葉這般清香,是哪一宮的?」
梨容暴走【這什麼弱智問題!】
星昭回頭看文昭,【我該怎麼回?!】
文昭無語地抿唇,【你說是你的,她要是想要你可以送給她。】
星昭回頭,笑了一下,「啊,這茶葉是我的,西王母如果喜歡,我可以送給你。」
西王母訕訕地笑了笑,「啊,那麻煩星昭上神了。」
溟曰站在梨容和文昭中間,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好擠。
西王母和星昭十分彆扭地喝完了茶。
梨容立刻說【別一直和他待在一起,要學會欲擒故縱!】
西王母一聽,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星昭一抬頭,一臉懵,連忙通靈問文昭,【她怎麼了?是我太無聊,她不想和我聊天了?】
文昭也連忙說【快!挽留她!】
西王母轉身就要走,星昭一聽文昭的話,立刻抓住了西王母的手。
西王母並未站穩,一個踉蹌,朝後倒去。
星昭一驚,連忙摟住西王母的腰。
梨容不禁拍了一下手,「蕪湖!」
一邊的文昭也暗自耶了一下。
星昭見自己摟住了西王母的腰,臉瞬間就通紅了,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看!」
西王母只感覺自己腰上的手一松,她直接倒在了地上。
梨容「……」
文昭「……」
文昭在通靈內暴走【你能不能丟掉你那該死的規矩!!!大哥!!!你在追女人!!!不是出家!!!】
梨容也驚了,【快,柔弱一點!要讓男人對你產生憐憫之心!】
西王母嘴角抽了抽,憐憫之心?為什麼這些詞拆開來她都能聽懂,梨容一連起來說她就搞不明白了呢?
梨容恨鐵不成鋼【你快啊!柔弱一點!我見猶憐一點!】
文昭也同款不成鋼【你別念念叨叨了!媳婦還要不要的!】
梨容【最好能擠出兩滴眼淚,效果更好!】
文昭【快給她道歉!道!歉!】
溟曰默默地喝了一口茶,上神的世界,好難懂。
「閉嘴!」
「好了!」
西王母和星昭同時開口罵道。
梨容抿唇,心虛地撓了撓臉頰。
溟曰歎氣,抓住梨容的手腕,「星昭上神,這只容我帶走了。」
梨容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溟曰扯了出去。
文昭咳嗽了幾聲,也走了出去。
星昭歎了一口氣,彎腰把西王母抱起來,將她放在椅子上,「可有哪裡摔痛了?」
西王母搖頭,「沒,有軟墊呢,不那麼容易痛,剛剛……你為什麼凶文昭啊?」
星昭苦笑了一下,「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和女神官打交道。」
西王母一愣,「那是,什麼意思?」
星昭說道:「我與女神官打交道,除了公事公辦,就是像梨容上神那樣,是多年老友,像西王母這樣的,星昭是第一回遇見。」
「我想和你說話,但又怕出岔子,惹你不高興,就讓文昭給我種了神識,讓他私下給我出主意。」星昭把茶壺盛滿,遞給西王母,「但沒想到,更不自然了。」
西王母木訥地接過,問他:「你……不排斥我啊?」
星昭有些疑惑,「為什麼要排斥你?」
西王母有些糾結,「上次嘴快,問你要不要成親,怕是給了你難堪。」
星昭一愣,「你是認真的?我……我以為你在拿我開玩笑,還難受了許久……」
「我怎麼可能拿你開玩笑?!幾百年來我最喜歡的就是你最想追趕的也是你,我怎麼可能拿你……」西王母品出不對來,「等等,你說什麼?難受?你?」
星昭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倒在花臺上,眉目流轉,君子如蘭。
「啊……我是什麼笨蛋啊……」
西王母有些激動,問他:「你是什麼意思?你……難道喜歡我嗎?」
星昭輕輕嗯了一聲。
「你那麼美好,活潑,像個小太陽一樣,可愛,世間最美好的人就是你了。」
星昭的聲音十分溫柔,溫柔到花臺上蘭花綻放。
「你把那天問我的話再問一遍吧?」星昭笑著和西王母說。
西王母聲音有些抖,但還是微微笑,問道:「星昭,成親嗎?」
星昭咧嘴笑了,「成!」
【全文完】
作者:月下
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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