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交往一年的男朋友在情人節那天失聯了。
直到有人給我發了一張圖,「今天穿得不錯,跟他去哪過節啊?」
照片裡,淡黃色長裙的女人背對著鏡頭,坐在車裡。
我男朋友扭頭,笑得一臉溫柔。
遠處霓虹燈牌上還閃爍著碩大的幾個字:「情人節第二杯半價!」
可那明明不是我。
我心裡一堵,打開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漫長的等待音後,終于有人應聲了。
那邊很安靜,像是刻意營造出來的,「在忙,有事?」
這一年來,我無數次聽到四個字從他嘴裡蹦出來。
拒絕我成了他的家常便飯。
我知道他在敷衍……
卻仍然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說:「今天是情人節……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吃晚飯。」
說這話的時候,我坐在鏡子前,妝容精緻,還穿著新買的白色抹肩連衣裙,眼眶通紅。
「再說吧,加班呢。」
電話撂了。
通話介面退出,露出那張放大的圖片。
女人手裡捧著半人高的玫瑰,正跟我男朋友接吻。
我突然哭了,給我姐妹打過電話去,哽咽著說:「郝子玉帶陳琪過情人節去了!」
照片裡的女人,是我同事,上個月來接我下班,陳琪跟我一起出來,撞見了他。
郝子玉一米八的個子,長臂一伸,摟著我問:「乖,你同事嗎?」
我點點頭,陳琪落落大方地對郝子玉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紹。
我不知道他們倆是怎麼搞到一起去的,可最近半個月,陳琪每天都會帶愛心便當來上班。
有人問起,陳琪就會一臉甜蜜地說:「哎呀,是男朋友做的啦……」
此舉一度引起了辦公室少女的羡慕嫉妒恨。
陳琪笑眯眯地問我:「,怎麼沒見你男朋友給你做啊?」
我在心裡暗暗羡慕,回去後旁敲側擊地暗示郝子玉。
卻被他一句話堵回來:「我最近太忙了,給你點外賣好不好?你有點瘦,別減肥了,聽話。」
郝子玉說到做到,每天中都有人準時上門送飯,比起陳琪的,不知豐盛了多少,每天還附帶留言卡,寫著膩死人的情話。
同事轉而開始羡慕我。
直到有一天,我路過樓下一家餐館,他們服務員塞給我一張小卡片,上面寫著:「情侶訂餐,可包月(含代寫服務)。」
我才知道,郝子玉只需支付三千大洋,填好我的地址,其餘什麼都不用管。
我的世界崩塌了。
沒忍住,把小卡片拍過去,打了個「?」
他三天沒有回復我,人間蒸發了一樣。
朋友圈裡,陳琪每天不知疲倦地秀著她的愛心便當。
而我陷入一個閉環。
以郝子玉的冷暴力為開端,到我低聲下氣的求和,包攬全部罪責,他再溫柔地要我理解他工作不易,最後兩人和好如初。
我太累了。
我姐妹不止一次,在電話裡罵我舔狗,被人 PUA 了還上趕著。
可暗戀許多年,真正走到他身邊一年,我知道他溫柔起來什麼樣。
這樣工作上進,長相優越,為人稱讚的男孩子,怎麼會不好?
郝子玉陪我去看日出,騎駱駝,夜宿古鎮。
在某個深夜,因為我說了一句想他,郝子玉拋下工作訂機票趕回來,心疼地抱著我,在迪士尼燦爛的煙花下與我接吻。
我們有太多美好的回憶。
說是假的,我不信。
直到姐妹把他和別人的聊天記錄發給我。
截圖裡,郝子玉用戲謔地語氣跟別人說:「我都沒和她睡過,你們怎麼會認為我和她在一起了?」
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如刀絞。
細細想來,郝子玉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我們在一起」這種話。
有次深夜,我在電話裡問他,「郝子玉,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麼?」
他反問我:「你覺得呢?」
「我去找你吧。」那天我喝了酒壯膽,衣服都穿好準備出門了。
結果那頭一頓,「家裡亂,不太方便。」
後來,那個傳話的人親口告訴我:「郝子怡說對著你他下不去嘴。」
此刻黑暗的房間裡,我看著樓下一對對手捧玫瑰的情侶,突然覺得,我應該幹點什麼了。
電話那頭,姐妹還在喋喋不休。
我擦了擦眼淚,問:「你們最近是不是有那個會啊……」
「什麼會?」
「就是交朋友的……」
那頭啊了一聲,「啊,帥哥挺多的,有興趣啊?」
「嗯。」
姐妹來接我的時候,眼前一亮。
「,你終于開竅了,這麼穿不挺好看嗎?」
我重新補了一層妝,蓋住紅眼圈。
手機特意調了靜音。
今晚的聯誼會設在一個清吧。
進去的時候,有人開了卡座。
男男女女都有。
她自然而然地把我往前一推,「我姐妹,單身可撩。」
我本想拒絕,可話到嘴邊突然說不出來了。
心思一收,對著大家靦腆地打了個招呼:「周欣妍,請多關照。」
大家對我表示了熱烈歡迎。
熱鬧的氣氛舒緩了心裡的壓抑,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有朝氣了。
姐妹將我擠到座位中間。
讓我和一個男人緊緊貼在一起,拿酒的時候,手臂會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彼此。
雖然光線昏暗,我還是看清楚了他的長相,屬于人間妄想那種。
輪廓骨感,就是有點疏離感。
旁邊有人給我介紹:「段賀朝,我們醫院的,目前單身,美女考慮一下啊?」
醫生?
看氣質,的確很像,高嶺之花。
沒女朋友也正常。
正巧那邊一頓鬧騰,撞得我往前一栽,段賀朝撐住我的雙肩,將我穩住。
我臉一下子紅了。
段賀朝一開口,聲音溫和悅耳,「坐過來一些,那邊擠。」
周圍沒人注意我們,我局促地往旁邊挪了挪,看見段賀朝遞過一瓶果汁來。
「沒開蓋的,放心喝吧。」
他的手指又細又長,很好看。
我盯著他手裡的果汁,突然笑了,「謝謝,不過,有酒嗎?」
段賀朝一愣,笑了笑,「那邊酒都上很久了,想喝什麼,我給你重新叫。」
我突然想起,郝子玉也曾帶我來過這兒。
不過他是隨手撈一杯過來,往面前一推,親親我,「意思一下就好,別喝太多。
」
我本來情緒就不高,想起以前,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烈一點的。」
段賀朝冷靜地盯著我,突然抬頭朝後面喊:「薛雨涵,待會兒你送她?」
薛雨涵就是我的小姐妹,人稱千杯不醉。
她說:「啊,我對象來接,順路送她回去。」
段賀朝點點頭,對服務生說:「一杯海風,謝謝。」
我攔住,「你別騙我,換野格炸彈。」
段賀朝皺眉,「太烈的你喝不了。」
「總要試試才知道合不合適。」我心裡壓著一口氣,給了服務生一個堅定的眼神,五分鐘後,端著褐色的小杯一口悶下去。
段賀朝盯著我,黝黑的眸子一動不動,「你確定能行?」
食道裡火辣辣的,酒勁還沒上頭,桌上已經開始了新的遊戲:。
我和段賀朝被人拽著參與進去。
前幾輪運氣好,被我倆躲過。
漸漸地,酒勁兒上了頭,整個世界都在晃。
姐妹突然撞了我一下,「到你了。」
我努力睜開眼,發現指標停在我面前。
「大冒險。」
我幾乎在一秒鐘內做出了選擇。
都說酒後吐真言,萬一在外面出了洋相,傳到郝子玉耳朵裡,他就多了一個瞧不起我的理由。
薛雨涵摸出牌卡,眼睛一掃,興奮道:「懲罰是,親吻在場一位男嘉賓。」
這個懲罰一直是近年年輕人的熱場遊戲,喊聲差點把天花板掀了。
我環顧四周,只好抓住段賀朝,問他:「我能親你一口嗎?」
段賀朝愣了一會兒,笑了笑,輕聲說:「行。
」
在眾人的起哄裡,我閉著眼湊上去,觸到兩片溫涼的唇瓣。
此刻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我品著不對,猛地睜開眼,在看見段賀朝低垂的眉眼,纖長的睫毛,細膩的皮膚時,一哆嗦,酒醒了大半。
場面靜了。
有人打哈哈,「啊……我們賀朝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懂規矩哈哈哈,不懂規矩……」
我猛地後撤一步,耳根子滾燙。
段賀朝手指搭在嘴上,疑惑地皺皺眉。
我尷尬地指指臉,「一般……都是親臉的……」
我沒想到他把嘴印上來。
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臺上換了首輕快的歌。
段賀朝輕咳一聲,扭過頭去,「沒什麼,繼續吧。」
有了剛才的小插曲,別人看我和段賀朝的眼神都添了一份曖昧。
相反我倆都像個正經人似的,正襟危坐,就差劃個三八線了。
我酒勁兒還沒過,段賀朝偶爾給我遞個果盤,對我要酒的要求置若罔聞。
九點左右,手機突然亮了。
我摁開螢幕,手一抖。
四十多個未接來電。
全部是郝子玉的。
我騰地站起來,在段賀朝不解的目光中,慌慌張張道:「我……我出去接個電話。」
此刻我的內心十分複雜。
情人節,先是無情拒絕了我,在晚上九點鐘的時候,奪命連環 call。
沒有十年腦血栓真幹不出來這事。
眼下,心中好奇是多于激動的。
帶著這份奇妙的快感,我撥通了郝子玉的電話。
那邊立馬就接了,一片嘈雜裡,郝子玉語氣十分不好地說:「你幹什麼去了!我出交通事故了,人在醫院,錢不夠,趕緊過來。
」
我一愣,沒有像以往那樣緊張地問他「有沒有受傷」,而是脫口而出:「陳琪呢,她也受傷了嗎?」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下來。
「子玉哥哥,我好痛啊……」陳琪搶答了這個問題。
我握緊了手機,深吸一口氣,聽郝子玉在那邊說:「欣妍,你聽我解釋,我們只是偶然遇見……」
「在哪兒?需要帶多少錢?」
郝子玉一頓,滿含歉意道:「人民醫院急診,八千,現金。」
我捂著暈乎乎的額頭,倚在牆上,「你身上一分都沒了嗎?」
「沒了……我們兩個人……不夠……」
我哦了一聲,「照顧好自己,我馬上到,一定要等我!」
掛掉電話,我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突然拔出電話卡狠狠扔出去,罵了句:「傻 X!」
清爽的晚風吹起劉海,我突然覺得神清氣爽,身後小門一響,段賀朝已經披著衣服出來了。
他竟然比郝子玉還高,我倚著牆,頭頂剛好到他喉結的位置。
他笑了笑,「進去吧,我有事先回醫院了。」
我福至心靈,突然問:「?」
段賀朝穿上衣服,淡淡嗯了一聲,「電話給我。」
我茫然遞過去,只見他低著頭,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摁出一串號碼,打出去。
「這是我的電話,以後看病可以找我——」說到一半兒,卡住了,抬頭遲疑地問:「你出門不帶手機卡?」
我一拍腦門兒,想起那個跟郝子玉綁定的情侶手機卡已經葬身下水道了,不好意思地說:「前幾天手機被偷了,還沒來得及補辦。
」
段賀朝突然歎了口氣,「第一次想給,還給不出去。」
我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突然說:「段醫生,我胃疼。」
他一愣,「這麼快就入戲了?」
我捂著肚子,小聲說:「一天沒吃東西,真胃疼,我想跟你去醫院。」
段賀朝原本鬆懈的臉一板,突然將我攔腰抱起來,攔了輛出租塞進去。
半個小時後,我被段賀朝攙著,站在人民醫院的急診大廳裡。
晚上,急診依舊摩肩接踵。
段賀朝領我掛號的時候,不斷有醫生露出新奇的目光,「老段,你怎麼在這兒?」
段賀朝熟悉地跟同事打招呼,不冷不熱地開口:「小姑娘病了,陪她看病。」
「行啊,挺漂亮。」
「別瞎說。」
此時我才知道,段賀朝是神經外科的,本來要回科拿材料,現在卻陪著我出現在急診。
我排在隊伍後面,忍著胃一陣陣絞痛,跟他說:「你去忙吧,我自己來。」
段賀朝不動神色地把我往身邊拽了拽,避開擁堵人群,「沒事,不急。」
我突然有點恍惚,跟郝子玉待了一年,回回都是他病了,我上趕著,以至于自己病了,習慣了一個人掛點滴,其實我自己沒什麼問題。
可這一刻,突然覺得有個人陪著很好。
段賀朝按部就班地領著我做了檢查,確診急性胃腸炎,打針的時候,旁邊突然插進一道迫切的聲音來:「妍妍,我在這兒。」
我扭頭望過去。
郝子玉額頭破了口兒,正在淌血,左手纏著繃帶,右手替陳琪舉著吊瓶。
「妍妍,錢呢?」他松緩了語氣,用一貫溫和的態度對待我。
我看了眼還掛在段賀朝寬闊肩膀上的袖珍小挎包,正要開口。
段賀朝自然而然地接過護士手裡的吊瓶,替我舉著,淡淡道:「她沒錢。」
郝子玉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精彩。
他在「你親哥」「你表哥」「你表弟」「你遠房表弟」裡糾結,最後,問出來:「你親戚?」
說實話,我和段賀朝的關係有點微妙,勉強算是「朋友」,還是親過嘴的。
可說出來就像跟郝子玉炫耀:「看,我和別的男人親嘴了,你個垃圾。」
太掉價。
然而報復的念頭在腦海裡瘋狂滋長,我幽幽盯著郝子玉,一本正經地說:「我在追他。」
這一刻,除了陳琪臉上大放異彩,所有人都詫異看著我。
包括段賀朝路過的同事們。
郝子玉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妍妍,別鬧,先去交錢,我縫好傷口,就送你回家。」
他到現在還沒發現我手上掛著點滴,今晚要在這兒留院觀察。
段賀朝的同事打斷了我們的對話,他捏著片子走過來,「老段,我忙不過來了,這邊倆輕症你替我看看吧。追尾撞到頭了,問題不大,我改天請你吃飯啊。」
說完他把兩張腦 CT 片子塞進段賀朝手裡,拍拍他肩膀,對郝子玉和陳琪說:「腦外醫生,專業的!平常不掛號可見不到。」
言外之意,你倆走狗屎運了,撿了個專家。
郝子玉的臉色像便秘一樣,陳琪的眼神卻亮了。
段賀朝提起片子,淡淡掃了兩眼,「沒事,待會縫兩針就可以走了。」
「我頭很痛啊……」陳琪嬌滴滴地說,「小哥哥能幫我縫嗎?」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段賀朝同事聽到這話詫異地說:「老段動手,都是直接在人腦袋上開天窗的,小姑娘別瞎鬧,這點小傷你去縫合室就好了。」
我仰著頭問:「什麼是開天窗啊?」
段賀朝頓了頓,溫柔地解釋:「開顱手術。」
「……」
郝子玉才回過神來,說:「我是周欣妍的男朋友,之前沒見過你,加個微信吧?留個電話也行,回頭還要好好謝你幫我照顧欣妍。」
他真是不放過一絲一毫拓寬人脈的機會。
段賀朝說:「抱歉,沒有微信,也不用電話。」
我沒忍住,撲哧笑了。
段賀朝的同事皺著眉,指著郝子玉和陳琪,「不對啊,你倆到底啥關係?她不是你女朋友嗎?」
郝子玉一臉尷尬,「口誤……」
他同事氣得臉鐵青,「我剛才問誰是家屬,你讓她來簽字!這不搗亂嗎?」
然後低頭問我:「小姑娘,你是啊?」
我擺手,微笑著說:「我不是他女朋友,您別聽他瞎說。」
郝子玉的表情跟見鬼了一樣,沒來及追問我,就被醫生拽著掰扯簽字的事兒了。
段賀朝則領著我找了一個偏僻的床位躺下,高大的身軀和我一起縮在逼仄的小空間裡,莫名讓我心跳加速。
我說:「段醫生,你去忙吧,我好多了。
」
我怕郝子玉和陳琪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繼續纏著他。
段賀朝接起個電話,突然出去了。
就在我以為他走了的時候,他又折回來,將一袋子暖乎乎的東西塞進我懷裡。
「小米粥是溫的,待會喝掉,水也是熱的,把藥吃了,包裡有紙巾。」
他頓了頓,好像還是不放心,突然叫住他同事,「幫我照看一下,她手機壞了,有事直接聯繫我。」
那個高個兒醫生爽快地答應了,「你的人,我保證給看好咯。」
說完,對著我揚揚下巴,「我叫鐘嶼,有事兒儘管找哥哥。」
段賀朝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鐘嶼立馬噤聲了。
段賀朝步履匆匆地離開了,應該是真的有急事。
倒是鐘嶼,今晚不是很忙。
他坐過來,眼中燃著八卦之魂,「那個陳琪認識你和老段呐?」
我小口嘬著小米粥,眨眨眼,「她認識我,不認識段醫生。」
鐘嶼噢了一聲,「那我看她又把老段攔下了,說讓老段給她縫傷口。」
我心裡憋著一股火,說白了段賀朝有自己的事兒,剛才也是看在鐘嶼的面子上才幫忙,陳琪倒是在這裡攀上關係了。
我跟段賀朝剛剛認識,就給人帶來這麼大的麻煩,真是太不好意了。
鐘嶼看我臉色不好,以為我吃醋了,說:「你別在意,你段哥哥千年鐵樹不開花兒,當場就給拒絕了。」
之後又小聲嘀咕,「老段說他喝酒了,手抖縫不了。」
我咽下小米粥,說,「他……他好像沒喝酒……」
鐘嶼奧了一聲,「說得跟真的一樣,還野格炸彈,我都沒喝過……」
我一愣,突然嗆住,劇烈咳嗽起來。
他是沒喝,我喝了……
而他親了我。
鐘嶼笑了一聲,「都說要細嚼慢嚥,小孩怎麼都不聽勸呢?」
突然外頭有人喊他,他拍拍屁股忙去了。
我喝完小米粥,縮在被子裡正準備休息一會兒,簾子被人拉開。
郝子玉的聲音響起,「妍妍,我給你買了點吃的。餓壞了吧?」
我第一次覺得郝子玉真聒噪,睜開眼,只見他早縫好傷口,往我床邊一坐,眼中是化不開的溫柔。
「給你買了可樂,還有幾個漢堡。」
我一看,KFC 全家桶……
我閉上眼睛,不想理他。
但凡有點腦子,他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送一份全家桶過來。
是陳琪想吃吧……
然後郝子玉習慣了施捨我一點小恩小惠,我就倒貼上去,所以順手也給我帶了一份。
我突然連告訴他自己胃痛不想吃的欲望都沒了。
郝子玉見我沒說話,攥著我的手,說:「妍妍,週末跟我回家吧,我爸媽來了。」
我抽了抽手,沒抽動,任他繼續說:「我認真思考了一下,我愛你,我們結婚吧。以後我來照顧你。」
但凡這話,他早一天說,我都會被哄得頭昏腦漲,投入他的懷抱。
現在聽起來,胃裡突然翻江倒海的,我爬在床邊哇地吐了。
郝子玉大驚失色,「你怎麼了?」
我想說你瞎啊,本上那麼大的字兒看不見。
我推搡著他,啞著嗓子說:「你走,去找你的陳琪!」
這都是真心話,不帶情緒那種。
「妍妍,我知道你生氣,別跟我鬧好不好?」
我氣得氣血翻湧,突然簾子被人拉開,鐘嶼忙忙叨叨進來:「幹什麼幹什麼!針回血了看不見啊!出去,別搗亂!」
他把郝子玉替我趕走,幫我順氣,「你這樣可不行啊,我把你送老段休息室去。」
我撐著身體,「不用了,我還是不麻煩——」
「都是自家人,別客氣!」
鐘嶼利索地抄起東西,推著我上了 12 樓。
腦外科。
醫生休息室旁邊有一個獨立的小屋,門口貼著標籤:「段賀朝」。
他熟練地擰開門,推我進去,「剛問過了,老賀還在手術臺上,待會兒完事了過來找你。」
段賀朝的休息室很乾淨,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兒的味道,床被很整齊。
桌面有一塊手錶,椅子背上搭著他今天穿的外套。
鐘嶼熱情地給我鋪開被褥,「隨便躺。」
我起初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架不住病得厲害,漸漸縮進被子裡。
被褥的味道跟段賀朝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有種清爽的洗髮水的味道。
我打開手機,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隨便連了個 WiFi,沒想到真連上了。
瞬間,微信消息爆炸一樣,湧現出紅色的 99+。
一半是郝子玉給我發的,問我到哪兒了,我沒仔細看。
往下是姐妹的消息:「周欣妍,厲害了,這麼快就拿下男神了!改天記得請我吃飯啊!」
再往下,是媽媽發來的,時間還停留在幾分鐘前,現在是淩晨兩點。
我抿了抿嘴唇,打語音過去。
「謝天謝地,妍妍,你去哪兒了?我和你爸爸都快急死了。」
我鼻頭一酸,本來想忍著,可聽到家人的聲音,忍了很久的委屈突然就決堤似的湧出來,哭著喊了句:「媽媽……」
那頭一頓,爸爸把電話搶過來,「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爸爸這就買票,幾個小時就到了。」
眼淚跟不要錢似的,我抽噎著說:「沒事……我就是……突然想你們了。」
媽媽一愣,松了口氣,「嚇我一跳,你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身體啊……要是撐不出就回來,你爸拿退休金養你。」
我笑出個鼻涕泡兒,這時候,門突然推開了。
我涕泗橫流地與段賀朝四目相對。
他裡面穿著手術衣,外面披著白大褂,配上高挑的個子,一股禁欲男神風。
段賀朝先是一愣,然後轉身默默關上門,自然而然地走過來,手往我額頭上一貼,問:「哭什麼?」
我傻了眼,手機叮一聲,對方結束了通話。
下一刻,一個視訊請求彈過來。
我慌了,要是讓爸媽知道我現在不在家,還與個男人共處一室,一定會連夜殺過來。
「怎麼了?」他問。
「我爸媽……」
「接吧。我來說。」段賀朝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打開體溫計塞我嘴裡。
于是接下來的視訊,對面的老兩口直接變成了非靜止畫面,只有段賀朝一個人在說話。
「叔叔阿姨,我在追求妍妍。」
「……今天我手術,她來看我。」
「……對,我們休息室分男女。」
「……嗯,沒睡在一起,剛下手術,來看看她。」
視訊結束的時候,老兩口的笑咧到了耳根子,做抱孫子的美夢去了。
我還沒回過神,段賀朝說,「張嘴。」
抽出體溫計,看了看,「發燒了,沒喝水?」
我啊了一聲,底氣不足道:「忘了……」
被郝子玉一打岔,哪裡還記得這些。
段賀朝歎了口氣,「早點睡吧,明天帶你去辦手機卡。」
我瞪大了眼,「呃……不用……我自己可以——」
「周欣妍。」段賀朝突然嚴肅地看著我,語氣正經,「或許我剛才說話的時候,你沒有認真聽。」
我打小怕挨醫生訓,他臉一板把我嚇住了。
段賀朝說:「我跟叔叔阿姨說,我在追求你,所以,給我個機會。」
哄!
腦海中炸開燦爛的煙花。
原來他不是應付爸媽隨口一說,他是真想這麼幹。
鏡子裡的我臉都紅了,說話結結巴巴的,「你……你看上我哪兒了?」
「溫柔,乖巧,漂亮,善解人意,算嗎?」段賀朝頓了頓,突然笑著補充了一句,「反正,罵人的時候挺可愛的。」
……
我這輩子唯一一次罵人傻 X,還被他聽見了。
他拍拍我的頭,「你今晚睡這兒,我去隔壁。」
我身子骨一向為人稱道,第二天一早活蹦亂跳。
由于段賀朝昨晚臨時加班,今天醫院給了假。
從他屋裡走出來的時候,好多醫生和護士都對著我滿臉姨母笑。
直到很久之後,我和段賀朝結婚,他們才說,寇裡有人打賭,段賀朝 30 歲之前不能結婚。
那群對我笑的人,是押他可以的那波,因此,他們還贏了一頓豪華海鮮自助。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辦手機卡的時候,營業員姐姐問我要不要掛失找回,我想了想,太多帳號還綁在那張卡上,就點頭同意了。
「女士,您這張情侶卡套餐不太划算,可以考慮升級套餐。」
我在路上已經跟段賀朝解釋一下,畢竟我是真的暗戀加明戀郝子玉 5 年,就在昨晚才決定從一攤爛泥裡走出來,他介意的話,我能理解。
段賀朝面不改色地問:「能換綁嗎?」
營業員一愣,「您是指哪方面的換綁?」
「換個男朋友。」
營業員的表情大概就是: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奇葩的要求。
半個小時後,我和段賀朝從營業大廳出來。
他低著頭,在手機螢幕上操作著什麼。
我湊過去問:「段醫生,你在幹嗎?」
「設快速鍵。順便,背一下你的電話號碼。」
我突然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這就像班裡的學霸,不光學習好,還比你努力。
我拿出手機,如法炮製。
段賀朝笑了笑,「別緊張,隨意一點。」
我都要緊張死了好嗎?
他把我送到了家樓下,把包和蛋炒飯都給我,「回去好好養著,有事跟我打電話。
上手術前我會告訴你的,可能資訊回的晚一些,別多想。」
從來沒有人可以如此耐心細緻地跟我講話,可能這就是姐妹口中的安全感。
心臟砰砰亂跳,我點點頭,羞澀地說:「好。」
段賀朝看著我上樓才離開。
我滿心歡喜地走出電梯,一抬頭,郝子玉正倚在牆邊,聽見動靜抬起頭。
人有些憔悴,眼眶下有明顯的黑眼圈,「妍妍,你回來了。」
我冷著臉,扭頭就往電梯裡撤。
郝子玉跑過來,擋住電梯門,「妍妍,你別生氣,我們和好。」
「我為什麼要生氣?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我盯著他,就是要他親口承認,他劈腿了,而且在他朋友面前,肆無忌憚地嘲笑和詆毀我。
郝子玉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我不該給你訂最便宜的那個午餐。」
我想起小卡片上的套餐分了 ABC 三檔,瞬間氣炸了,他竟然真幹出這種事來!
而這只是他對不起我的事情裡,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郝子玉,你是不是有病!」我推開他,迅速摁下電梯,郝子玉還是擠進來。
我怒氣衝衝地走到社區門口,人最多的地方,停下腳步,面朝緊跟在後面的郝子玉,突然拎起手提包瘋狂地捶打他。
「你個神經病!不要臉!渣男!你怎麼敢來找我!」
郝子玉被我打蒙了,隨後也惱了,狠狠攥著我的包,「周欣妍,我給你臺階了,你別不知道好歹!」
「用你給臺階了?老娘!自!己!下!」
周圍都是認識我的街坊鄰裡,看見我鬧開了,紛紛過來勸架。
「小夥子我可警告你,不許動手!鬆開!」
「再這樣報警了啊!」
郝子玉咬牙切齒,面目猙獰,「我是她男朋友,你們別管閒事!」
「你是誰男朋友?」一道淡淡的聲音從人後面傳過來。
輕而易舉地鎮住了場面。
手從人的縫隙裡探出來,橫在我脖子前往後一撈,後背就撞在一個人胸膛上。
我抬頭,看見段賀朝去而複返,說道:「我才是她男朋友。」
我這輩子沒想過兩男爭一女的大戲,能發生在以跳廣場舞和下象棋為潮流的社區裡,難堪地低著頭,拽拽段賀朝,「別說了,走吧。」
郝子玉卻不依不饒,「你們都看見了,這女的!她腳踏兩條船!」
我沒想到他能反咬一口,氣瘋了,劃開微信聊天記錄,對著他:「來!郝子玉,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念!」
正是他那條「我都沒和她睡過,你們怎麼會認為我和她在一起了?」
郝子玉沒想到我手裡有截圖,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
我又劃了一張,是「對著她,我下不去嘴。」
「夠了。」這次說話的不是郝子玉,而是段賀朝。
他冷著臉沒收了我的手機,對郝子玉說:「就你,也算條船?」
周圍的大爺大娘活了一輩子,眼光毒辣地很,沒幾下就猜透了關鍵,
「不喜歡還吊著人家小姑娘,現在人家有男朋友了,又不甘心,孩子死了,你來奶了,真差勁兒。
」
郝子玉被埋汰得灰頭土臉,一陣兒青一陣兒紅地走了。
段賀朝摸了摸我的頭,「別住這兒了,換房子。」
換房子談何容易,當時我還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這裡。
他看出了我的遲疑,說,「我同事剛買了一個,留著結婚用的。不過……現在還沒合適的人,打算租出去。」
「鐘醫生?」
「嗯。」
「那問問吧。」
他直接打了個電話,問了下情況,掛斷電話說:「還沒租出去,月租 1700,可以接受嗎?不行我跟他談。」
我點點頭,1700 對于新房來說,已經是很低的價格了。
老房子的房東太太人很好,聽說我被人纏上了,直接免了我的違約金,還說小姑娘一定要找個男朋友,不然被人欺負了都沒人護著。
我哭笑不得,執意把違約金塞給了她。
沒幾天,我搬家了。
段賀朝有手術,沒來。
鐘嶼來了。
他幫忙幫得熱火朝天,跟自己搬家一樣高興。
房子是一室一廳,設施齊全,還精裝過。
鐘嶼在屋裡念叨,我在客廳掃地,一抬頭,進來一個女人。
長相美豔,舉手投足透著一股知性佳人的優雅。
鐘嶼從屋裡出來,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
美女扯了扯嘴角,「你讓我來就是看這個?」
鐘嶼臉一下子慘白,「呃……不是,你聽我解釋……」
美女勾了勾嘴角,揚長而去。
我尷尬地站在那兒,「你……你女朋友?」
鐘嶼飛快地穿上外套,「快了快了!我先走了啊……晚上你等老段吧。
」
說完他人已經消失在門口。
我沒明白他為什麼讓我等段賀朝,關上門收拾屋子。
晚上 7 點左右,手機響了,打開,發現段賀朝發了條消息:「開門。」
我沖過去,打開門,段賀朝提著一些蔬菜瓜果站在門口,遞給我,「順路買的,拎著。」
我一臉蒙圈地接過,大門大敞,發現段賀朝背對著我,掏出鑰匙,去開對面的門。
原來,他住對面啊……
我直愣愣地站著,就看段賀朝鑰匙插進去,幾分鐘了,門怎麼都打不開。
我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試探地問道:「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段賀朝俐落地拔出鑰匙,轉身走回來,「好。」
我鍋子裡燉著排骨,還悶著米飯,剛好多做了一個人的。
我說:「再加個菜吧,你等我一下。」
段賀朝換下拖鞋,拉住我,「我來吧。」
「呃,你會做飯?」
段賀朝看我一眼,「我不該會嗎?」
主要是,郝子玉的 C 套餐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
段賀朝熟練地挑起圍裙系在身上,摘菜切菜熱鍋燒油,動作熟練,一氣呵成。
「把肉拿過來。」他說。
我回神,「噢!好的!」
我還是第一次給人打下手,感覺太美妙,站在這兒聽吩咐就好。
不一會兒,熱菜上桌。
這大概算我倆第一次同桌吃飯。
我以茶代酒,說:「段醫生,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段賀朝坐在對面,挑挑眉,「不客氣。」
氣氛陷入尷尬。
我埋頭吃菜,對面突然夾過來一塊排骨,問:「週末有安排嗎?」
我搖頭,最近有一份策劃,我熬夜趕了幾天,快到尾聲了,週末難得沒事。
段賀朝說:「想去哪?」
「遊樂場。」說完我等著他笑,畢竟這在郝子玉看來,都是小女孩去的地方,純屬浪費時間。
就因為上次只看了場煙花,他埋怨我很久。
說實話,我不太斷定,段賀朝能喜歡這種地方。
「好,我買票。」
然後週六這天,我人就真的站在了遊樂場的大門口。
段賀朝穿了一身休閒衣,還沒逛多久,手裡多了好幾個氣球。
他盯著別人腦袋上的星黛露發箍,問我:「你要嗎?」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要。」
段賀朝笑了,買了一個親手插在我腦袋上,「挺適合你的。」
今天人不是很多,排隊也不用很久,我拉著段賀朝在樂園裡瘋跑,玩得忘乎所以。
似乎很久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我指指過山車,「我們去那兒吧?」
一回頭,發現段賀朝掛掉了電話,歎了口氣,滿含歉意,「妍妍,我得回醫院。」
我一頓,手漸漸放下,撓撓頭髮,「呃……好……你、你先去忙。」
這麼多年了,我早就熟悉這樣的場景。
段賀朝突然走過來,揉了揉了我的頭髮,「記得我剛剛給你指過餐廳吧?」
「嗯。」
「餓了就去吃東西。」
我眨眨眼,「我知道——」
「不許去水多的地方,容易感冒。
」
「好……」
「看緊貴重物品。有困難記得找員警。」
我點點頭,鄭重地說:「段醫生,我是個成年人,沒問題的。」
段賀朝欲言又止。
我好笑地盯著他問:「段醫生還有指示嗎?」
他看了看時間,突然拉住我的手,「你介不介意多個男朋友?」
他這話用如此急促的語氣問出來,好像晚一秒我就會跑掉一樣。
我臉突然跟燒起來一樣,結結巴巴道:「不……不……不……」
段賀朝輕笑一聲,說:「不著急,等我回來。」
我在餐廳坐了整整一下午。
魂不守舍。
期間接到了郝子玉打來的電話。
摁斷三次無果,我不耐煩地接起來。
緊接著郝子玉的聲音傳來,「妍妍,你搬家了?」
「是啊。」
「搬到哪了?我去找你。」
我頓了一下,問:「你找我幹什麼?」
郝子玉突然說:「妍妍,你不會以為段賀朝真的喜歡你吧?為什麼呢?你哪裡值得他喜歡呢?你們才認識幾天,都不了解對方。可我認識你很多年了妍妍,你單純善良,好騙。如果不是我這麼多年一直保護你,你要吃很多苦的。」
他的話語溫和有力。
「……就算他一時喜歡你,你能確定他會一直喜歡,跟你結婚嗎?別天真了,妍妍,來找我吧。現在,我爸我媽就在家裡,我帶你見他們,給你承諾,我們結婚。」
聽完他的話,我深吸一口氣,「遺言說完了嗎?」
郝子玉那頭髮出一聲短促的卡痰聲,我飛快地掛掉了電話,並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郝子玉一直用這種方式貶低我,打壓我,而我到現在才明白,這一切都是他控制我的方式。
我想,我不要等夜場的煙花了。
趕到醫院的時候,我與剛下手術的段賀朝撞了個滿懷。
他揉著額頭,滿臉疲憊,在看我的時候滿是詫異。
我實在很不體面,頭頂星黛露的發箍,手綁三隻氣球,還背著幼稚的小熊背包。
旁邊的人看見,都笑了,「老段,挺幸福啊,小女朋友來接你下手術。」
他掏出紙巾,給我擦掉額頭的汗,「你怎麼來了?我會去找你的。」
我鼓足勇氣,憋著一張大紅臉,喊出了我的回答:「我不介意你做我的男朋友!」
我聽見旁邊的辦公室裡,笑聲掀翻了房頂。
段賀朝輕咳一聲,拉著我的手,「好,我知道了。」
臨走的時候,我懷裡抱了一整箱旺仔牛奶,和一個大西瓜,是段賀朝的同事們給的,還說這東西送給我,比留在辦公室裡好。
回去的路上,段賀朝有意無意地看了我幾眼。
「其實你可以不用回來的,還有夜場,煙花很漂亮。」
我坐在副駕駛,托著下巴,望向窗外,「郝子玉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嗯,說我不是真心喜歡你,對吧?」段賀朝說出了我心中的擔憂。
我低著頭,沒有講話。
其實被一個人傷過後,很難再肆無忌憚地去喜歡一個人。
剛才說出那句話,我拿出了最大的勇氣和孤注一擲的決心。
「妍妍,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嗎?」
我抿著唇,「喝酒。」
段賀朝笑了,「在醫院,你繳費的單子撒了一地,蹲在地上一張張撿。」
我突然想起那次難忘的經歷。
郝子玉胃病犯了,在醫院看病,我忙于工作,一宿沒合眼,第二天一早趕去醫院照顧郝子玉。
因為頭暈,摔了一跤,繳費單散了,耽擱了時間,被郝子玉好一通埋怨。
段賀朝繼續說:「一個小姑娘,撿著撿著就哭了。」
他說,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姑娘哭得那樣委屈。
之後他又看到過幾次,不是擠在人群裡拿藥,就是焦頭爛額地排隊,眼睛熬得通紅。
有一次還撞在他身上,低著頭怯生生地道歉。
我知道那時候的自己特別糟糕,活在對愛情的幻想裡,飛蛾撲火一樣。
「薛雨涵的物件你認識吧?」他問。
我點點頭。
「嗯,我同學。」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發現世界真的好小。
「所以你的事蹟,是薛雨涵告訴我的。」
段賀朝將車停在紅綠燈路口,認真地看著我,「我在她朋友圈裡見過你笑起來什麼樣,我喜歡那樣的你。」
我心臟撲通撲通亂跳,「那……那在清吧……」
「哦,薛雨涵說你要來,本來就想看看你過得怎麼樣。」段賀朝笑起來,「誰知道,她說你單身。我沒理由不下手。」
「那你親我嘴——」
「嗯,不好意思,故意的。」
……
我和段賀朝在一起沒多久, 爸爸媽媽匆匆趕來了,他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見到了我的家長。
好在一切有驚無險。
並且第二天,段賀朝把自己的父母也叫來了。
雙方家長打了個照面,在一起吃了便飯。
我和段賀朝的婚事板上釘釘了。
好事在即,我整個人開朗了不少,策劃方案通過了,年後有望升職加薪。
那天我路過公司樓下的時候,又收到了商家的小卡片,有點眼熟,想了想,不是陳琪的愛心便當嗎?
她因為上次的事兒,一直對我明嘲暗諷,最近熱衷于炫耀郝子玉帶她見了家長。
我知道郝子玉的媽爸令人窒息的催婚方式,他抓不到我,就抓陳琪去了。
某天上班,我看見陳琪在翻我東西,那張訂餐的小卡片被不小心翻出來。
後半個小時,走廊裡一直回蕩著陳琪打電話的叫囂。
聽說陳琪殺到郝子玉公司去,當著所有人的面大爆黑料,連他微信裡有幾個女人都說得清清楚楚。
最後兩人因為打架鬥毆被拘留,間接丟了工作。
晚上回家,我當八卦講給段賀朝聽,他坐在床邊,拿吹風機替我吹著頭髮,偶爾淡淡應和兩聲。
到最後,乾脆堵住了我的嘴。
這個八卦間接導致我第二天起晚,差點耽誤了原定去民政局的時間。
路上我坐在副駕駛上小聲的抱怨,段賀朝笑而不語。
我望著窗外飛速略過的景色,突然明白,愛神會眷顧每一個人。
根據朋友真實經歷改編,祝你閱讀愉快~
周欣妍同學至理名言:愛神會眷顧每一個人(郝子玉除外)
來自「鹽故事」專欄《夫君修煉指南:寵妻的一百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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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者: 土屋千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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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立日:2023年03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