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以衍是我後爸的兒子,他很討厭我。
跟我交流,除了陰陽怪氣,嘴裡沒有一句好話。
看我的眼神只有諷刺、不屑,好像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髒的東西。
他越這樣,我越噁心他,成天跟在他後面嬌嬌怯怯地叫哥哥。
我有社交牛逼症,就不信搞不定——段以衍。
終于,在我多日感化下,他的態度稍微好轉了。
我們單獨相處時,他表情還挺溫和的,眼眸清亮,嘴角噙笑,總讓人忍不住多瞄幾眼。
我以為能跟他和平共處了,卻又看到了他遺留在桌子上的日記本。
段以衍不在,我倒要看看這傢夥一天天在想些什麼。
「8 月 15 號,段恩恩比她媽媽還煩,別以為叫我哥哥,我就會把她當妹妹。」
誰願意叫你哥哥,我只不過是在顧全大局。
「8 月 18 號,在網上買了一台絞肉機,不知道好不好用。」
絞肉機?
「8 月 20 號,馬桶可以把頭髮沖下去吧。」
頭髮?
「8 月 25 號,原來醋可以去除xue腥味。」
醋?
血腥味?
難道他要謀害我?
我哇的一聲大哭,因為害怕,身體抖個不停。
此時,家裡只有我跟段以衍,我只好用手捂住唇,不能哭出聲來。
「8 月 27 號,行動。」
我瞄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日曆,今天正好 8 月 27 號。
頓時,我便僵直了背脊,氣血上湧,頭皮發麻,大腦瞬間當機。
段以衍肯定是要謀害我!
灰濛濛的天空下起了陰雨,一陣一陣打在窗邊的梨樹上,壓得樹枝搖搖晃晃。
「噔!」
「噔!」
「噔!」
段以衍正在下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背上的冷汗一層一層地往外冒。
恐懼到極致,大腦完全來不及思考,等我沖到門口,卻聽到背後飄來一句悠悠的聲音。
「你去哪?」
我伸手開門時,段以衍已經按住了門把手。
他低眸看著我的眼睛,溫柔地說道,「你敢亂跑,我就打斷你的腿,然後……」
我的腿已經發痛了,抖得連站都站不穩。
他把我牽到沙發,琥珀色的眸子望過來,盡是漫不經心,嘴角流露的笑意,看得我毛骨悚然。
「惡魔,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惡魔?」他咬重了這兩個字,然後冷哼一聲,「終于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我哭得眼淚止都止不住,只好閉上眼睛。
「阿衍,不是說來你家吃……」門被推開,祁川站在門前,後背帶著光。
我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飛快地撲進祁川懷裡,「快跑,快跑。」
祁川身體僵硬了許多,他拍了拍我的手,「別怕,你哥又不會吃人。」
我眉毛向下,嘴角下撇,滿眼通紅,痛哭流涕地抓住他的袖子,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上來。
祁川溫柔地幫我順著氣,有些暴躁地沖段以衍吼過去,「你做什麼,把你妹妹嚇成這樣?」
段以衍輕嗤一聲,沒有回答。
而是漫不經心地走向冰箱,拿出片好的豬肉,一片一片丟進絞肉機。
他輕輕勾了勾唇,「包餃子。」
我震驚地望過去,一雙乾淨漂亮到極致的手正在揉麵團,許是注意到我的視線,段以衍眼皮輕抬,對我微微一笑。
一陣怒火從我的腳底一路躥到天靈蓋,就很委屈,「你包餃子還寫日記?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段以衍懶懶開口,「偷看我日記了?」
他從鼻間溢出哼笑,「我沒怪你侵犯隱私,你怎麼還來反咬一口,嗯?」
「你!」
他挑著眉,帶著玩味的輕笑,望向我時,好不得意。
我懨懨低頭,的確,是我先偷看他的日記,再加上自己腦補,才讓他看了笑話。
跟段以衍的第一次正面交鋒,我輸了,一敗塗地。
祁川遞來衛生紙給我擦眼淚,我轉念一想,不能接。
我苦巴巴地走到段以衍面前,抱著他的手臂,一頓撒潑,「嗚嗚,哥哥,我怎麼能誤會你,我實在太過分了。」
等我把眼淚鼻涕如願以償地蹭到有重度潔癖的段以衍衣服上,我又覺得自己沒輸。
段以衍揚著下巴,眼眸一點一點地暗下去,「鬆開。」
我飛快放手,轉身背對著他,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段以衍實在是太惡劣了,以後誰看上他准是瞎了眼。
2
段以衍除了是我名義上的哥哥,還是我學長。
不知道是什麼孽緣,我們兩個班的體育課居然撞到了一起。
班裡有一半女生是他迷妹,上體育課時圍在我耳邊嘰嘰喳喳,「段以衍好帥啊,笑得好迷人,完全可以去當愛豆。
」
我非常不屑,甚至想哈哈大笑,「性格那麼惡劣,笑得再好看有什麼用?」
「恩恩,你跟段以衍很熟嗎?你怎麼知道他很惡劣?」
「不熟!」我立即否認,「都說相由心生,從他那妖孽的長相就能看出來性格惡劣。」
「也可能是你眼瞎。那你覺得誰好看啊?」
「祁川。」我脫口而出。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我托著臉,嘴角不自覺漾出笑意,連耳尖都在微微發燙。
同桌驚呼了一聲,「段、段以衍學長。」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晦氣死了。」
「哦?誰晦氣?」
此時,我的背後忽然吹來一道涼風,冷颼颼的,激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怎麼聽到了那妖孽的聲音,難道說……他 ……
我咽了咽口水,膝蓋都軟了。
現在就算跪下來,段以衍也不會放過我吧。
恐懼到極致,我已經麻木了。
掩蓋好眼裡的緊張後,我從容不迫地開口,「說段以衍是妖孽有錯嗎?他不是人間在逃芳心縱火犯嗎?每時每刻都在釋放自己的魅力,實在太惡劣了,他的笑容就是老天爺送給他的禮物吧。」
最後一個尾音落下時,身後傳來了一陣哼笑。
我緩緩轉頭,正好看到段以衍手裡拿著籃球,似笑非笑地注視著我。
而我的目光完全被他手臂上線條清晰的肌肉吸引了,這一看就是能一拳掄死我。
還沒等他發作,我就識相地往後退了退,對他揚起了我畢生最真誠的笑容。
段以衍漫不經心地勾勾手指,「過來。」
我哆哆嗦嗦地走近,他忽然掀眼,對我輕蔑一笑,「不要故作聰明。別以為在外面巴結我,我就會接受你。」
「誰巴結你!……」我瞪著眼睛,胸口有些鬱結。
真是惡劣,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段以衍漠然抬眼,唇角彎起的弧度裡是絲毫沒有掩蓋的嘲諷。
這時,祁川拿著兩瓶飲料過來了,他看了一眼段以衍,「誰惹你不高興了?」
還沒等段以衍回答,他又把飲料遞到我手裡,還趁機擼了擼我的頭,「你哥又凶你了?」
我偷瞄了一眼段以衍,看到他鐵青的臉立即否認,「哥哥從來不會凶我。」
哥哥是想弄死我。
「不用怕他,我護著你。」祁川聲音很溫柔,像風吹似的落在我的耳畔。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祁川,從他眼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腦海中瞬間炸開了煙花。
另一瓶飲料在段以衍手裡,被他攥得咯吱咯吱作響,他掃了一眼祁川,「還不走?」
「不是你先過來的嗎?欸,你走那麼快幹嗎?等等我。」
真是變態,這個人連祁川都凶。
他們剛走,我就被一群女生瘋狂圍住。
「恩恩,你是怎麼認識段以衍和祁川的啊?感覺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段以衍警告過我,不要讓他在學校聽到他從哪裡多出來一個妹妹這種流言,否則要我好看。
他性格那麼惡劣,指不定得罪了很多人,我還怕別人找他尋仇尋到我身上呢。
「我跟他們不熟,只是普通鄰居,平常連見都很難見到。」
「你可不可以幫我把情書給段學長?」
不可以,他會瞧不起我。
「你這一個月的早餐我包了。」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外加你的陳奕迅演唱會的門票。」
「成交!」
有那麼兩秒,我的思緒微微搖擺,可那是陳奕迅啊。
3
堂堂正正把情書遞給段以衍他肯定不會接,那就別怪我畏畏縮縮。
據我觀察,每天下午六點,他都會跟祁川去附近的籃球場。
這時候,他肯定出門了。
我得意揚揚地進到他的房間,還沒來得及把情書放下,就見他圍著浴巾從衛生間緩緩出來。
段以衍站在燈光下,看向我時,眼裡有一瞬的驚詫,但很快就被嘲諷掩蓋了,「偷偷摸摸的,想做什麼?」
他迅速按了牆壁上的開關,明亮的臥室,瞬間變得昏暗。
我禁不住小聲嘟囔,「你怎麼沒去打球?」
段以衍浴巾系的位置很低,他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浴巾很危險,隨著他的走動,像是隨時都要掉下來。
我連忙轉過身,心髒亂跳得像是要飛出去。
他懶懶開口,「解釋。」
我把臉埋進手臂裡,苦巴巴地把情書舉起來,「看完這個,你就知道了。」
段以衍離我越來越近,「抬頭。」
一雙氤氳著霧氣的眸子帶著戲謔,頭髮上的水珠劃過他臉頰的小痣,慢慢悠悠地滴落到鎖骨。
我無助地後退,只聽到耳畔傳來懶懶的聲音,「你寫的?」
笑話,我能這麼沒有眼光?
「不是。」我瞪圓了眼睛,極其認真。
段以衍冷冷哼笑一聲,指尖夾著情書晃了晃。
「看完了,我們不可能。」
我一怔,有些惱了,「真不是我寫的,你看不見落款啊?」
他一掀眼,目光格外冷,「被我拒絕不是丟臉的事,別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
段以衍真是好樣的,他把我和情書都丟了出去。
我苦巴巴地癟嘴,自從我媽帶著我嫁到段家,我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每天擔驚受怕,生怕自己惹了段以衍。
有了後爸,就有了後媽,再也沒有人關心我了。
越想越難過,我乾脆在段以衍的房間門口蹲著哭了起來。
先是小聲抽泣,到最後乾脆放聲大哭。
段以衍好狠的心,他甚至都不出來看一眼發生了什麼。
「大半夜你鬼哭狼嚎做什麼?別打擾你哥哥休息。」媽媽從一樓上來,不問我為什麼哭,反而把我一頓指責。
我攥緊了手,自嘲般地扯扯嘴角。
我住在別人家,有什麼資格在人前委屈呢?像我這種沒有家的人,只能在夜裡偷偷哭。
回到房間後,我有氣無力地攤開手裡揉成一團的罪物。
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句話讓段以衍誤會這是我寫給他的情書。
姚!
小!
顏!
你大爺!寫情書為什麼不署名?!
翌日清晨,我頂著大紅眼,病懨懨從樓上走下來,正好聽到我媽在對段以衍獻殷勤。
「阿衍,昨天恩恩坐在你房間門口大哭大鬧,沒打擾到你休息吧?」
我腳步一頓,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
一道炙熱的目光向我望過來,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來情緒,「我戴著耳機,沒有聽到聲音。」
我異常平靜地略過他們。
果不其然聽到了背後媽媽的咒駡,「死丫頭,一點規矩都沒有。」
冬日的風吹在臉上,身上格外冷。
我撇撇嘴,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繼續往學校走。
段以衍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上來了,他不動聲色地站到我旁邊,「被我拒絕後,你蹲在我房間門口哭了一夜?」
「我沒有啊!」
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能看上你。
他從鼻尖低緩溢出一個哼笑,明顯不信。
我氣得要昏厥。
完了,這誤會越來越大了。
代表者: 土屋千冬
郵便番号:114-0001
住所:東京都北区東十条3丁目16番4号
資本金:2,000,000円
設立日:2023年03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