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 #催淚 《夏日未眠》下:當年我提分手時,他紅著眼說恨我
2021/12/23

8.

我訂了最快返京的航班。

淩晨坐在候機大廳,腦海裡不斷回想起酒店裡的那一幕。

看到我哥微信時,我手抖到不行,完全慌了,「不好意思,家裡有點事,我今晚得先飛回京。」

裴飛拉著我,安撫道,「棉棉,我陪你回去。」

但我說了什麼。

我說,「裴總監,不用了,你好好休息。」

他叫我「棉棉」,我叫他「裴總監」。

裴飛像是突然沒了力氣,鬆開了我的手。

我甚至連他臉上的表情都沒看清楚,就著急忙慌地回房收拾行李。

7 年後,我又一次丟下了他。

淩晨 4 點,我趕到了醫院,先去值班護士那裡詢問了我哥的情況。

護士說,我哥的腿檢查後並沒有發現復發的症狀,也沒有發現有什麼新問題。

但因為我哥一直冷靜地喊疼,說要住院,醫生沒辦法,只好給他開了點止痛藥。

我哥騙了我。

那一刻,我沒有生氣,沒有憤怒,只覺得,好累啊。

站在病房門口,我突然好想逃。

但我還是推門走了進去,裡面的人並未入睡。

我哥看到我,臉上流露出欣喜,「棉棉,你來啦。」

我站在病床一米開外的地方,疲憊道,「哥,我去問了護士你的情況。」

他眼神閃過一絲不自然,收起了笑容,直直地看過來,「所以呢?」

「所以,為什麼要騙我。」

他竟然笑了,「棉棉,是你先騙的我。裴飛去你們公司上班了吧?這次去上海出差,也只有你倆吧?」

看著我臉上的震驚,他陰著臉,冷冷說道:「棉棉,你是不是忘了我有你同事的微信。自從上次同學會回來,你就表現有點反常,時不時發呆,頻繁加班。這次你去上海出差,我找你同事隨便一問,便知道了同行人有誰。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你趕了回來,就足夠了。」

他拍了拍腿,似隨意,似強調,「棉棉,你是我的。」

這句話,就像一句魔咒。

那晚過後,我單方面和我哥陷入了冷戰。

而我和裴飛,在公司裡遇到,會正常的工作交流。

但對那晚上海的事情,我倆都選擇避而不談。

就好像其實我們並沒有一起去迪士尼。

也沒有那個久違的擁抱。

我們再次回到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關係。

......

週六下午,程程說要來我家拿迪士尼周邊,然後晚上一起去吃火鍋。

她一進屋就嚷熱,說衣服穿厚了。

程程身上總有一種魔力,她就像是一個小太陽,讓身邊的人感到溫暖和熱鬧。

我笑著讓她去我臥室衣櫃裡,找件清涼 T 恤換上。

她一邊風風火火地往臥室沖,一邊問,「怎麼沒見你哥?」

我坐在客廳沙發上,整理著給她買的周邊,朝臥室回道,「他有個朋友來了北京,週末不回來了。」

但程程衣服換得有點久,快 10 分鐘了還沒出來。

我有些疑惑地朝臥室走去,推開門,看到了低著頭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程程。

她腳邊躺著我們大學的文化衫,手裡捏著一張紙。

那是我的中度抑鬱診斷書。

唉,我在心裡歎了口氣,朝她走過去,開玩笑道,「我們程程不去做偵探可惜了,放在衣櫃最底下的文化衫都能被你翻出來。可今天我們吃的這家火鍋,並沒有大學生折扣優惠喔。」

程程抬起頭,滿臉淚痕,就那麼看著我,放聲哭了出來,「棉棉,你什麼時候開始生病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看來今天的火鍋和小酥肉,是吃不上了。

我坐到她旁邊,將她摟進懷裡,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背,等著她慢慢冷靜下來。

懷裡的抽泣聲漸漸停息,我盯著程程手裡的診斷書,看了好久,然後摸著她的頭,小聲哄道,「程程,我給你講一個我的秘密吧。」

9.

我是一個孤兒,準確來說,是棄嬰。

養父母一家開車從成都去涼山自駕遊,在爬某座山時,撿到的我。

可能是因為太餓了,我哭得很厲害,他們隨著哭聲找到了草叢深處的我。

發現我時,我身邊沒有紙條,沒有信物,就那麼被一件破爛的衣服隨意裹著,扔在了草叢裡。

他們瞧著我實在是太可憐,再加上那時我哥一直想要一個妹妹,看到我第一眼,就搶著抱了過去。

所以養父母一家決定留下我。

養父找人托關係,將我入了他們家戶口。

就這樣,我有了我的第一個家。

如果不是他們,我可能那個時候就死了。

而這些,是我上小學二年級才知道的。

起因是我和我班裡的一個小男孩吵架,小朋友嘛,說話沒輕重。

他應該是從他父母平日的閒話裡,得知我不是我爸媽親生的。

所以吵不過我時,氣急之下,罵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是被我爸媽撿回來的。

那時,我不知道真相嘛,當然不能忍受他這樣說我,于是直接沖上去扭打起來。

最後我們雙方,都被叫了家長。

我還記得當時爸媽和哥哥都來了。

得知那小孩說的話後,我爸媽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我哥更是要衝上去揍他。

最後,反正是雙方都道了歉。

當晚我爸媽他們就告訴了我真相。

他們說,雖然我不是親生的,但從入了咱家戶口那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

我哥哥在旁邊揮著拳頭說,如果以後誰還敢欺負我,胡說八道,他就揍他。

剛得知真相時,我有些無措,但是很快我就適應了過來。

因為我能感受到,我是真的得到了他們滿滿的愛。

就這樣,我一路開開心心的長到了初二。

那年暑假,發生了意外。

那時,我哥剛拿到駕照不久,技術還不是很熟練。

所以爸爸一直不放心把車給他單獨開。

有天,他趁著爸爸午睡,偷偷拿走了車鑰匙,說要帶我去兜風。

我興奮地跟著出了門,一路上確實很暢快,大嚷著以後我也要學開車。

開到一條僻靜的公路時,我哥看我那麼開心,突然說,「棉棉,我現在教你開車吧。」

我一開始有點害怕,不敢答應。

我哥在旁邊說,沒事的,這條路上不會有什麼車經過,再說還有他在。

然後,我就真的坐到了駕駛座。

後來......

一輛汽車突然從路口沖了過來,本來是朝著我這邊的車頭的。

但我哥最後搶過方向盤,替我擋了。

我哥的右腿在那次交通事故後,留下後遺症,一輩子都要拄著拐杖。

我跪在我哥病床前,哭得喘不過氣來,覺得是我害了他。

我哥當時摸著我頭,笑著安慰說,「哥哥就是應該要保護妹妹呀。」

我再一次在他們的愛意下,得到了拯救。

再後來,我去北京念大學,遇到了裴飛,暗戀他,和他在一起。

那時,我覺得我是最幸運的人,有家人疼,有戀人愛。

雖然我哥從我讀高中開始,就一直禁止我談戀愛。

甚至送我去大學報導,臨走前也這樣強調。

但我那時以為他只是哥哥對妹妹的過度保護欲。

想著等和裴飛關係更穩定了,就回家告訴他們。

和裴飛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和他在同一個空間,哪怕我們各做各的,我也會覺得很安心。

我們甚至規劃好了未來,打算畢業後一起留在北京工作。

我會有一個屬于我和裴飛的小家,會和他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

于是大四春節回家,我在年夜飯桌上,公佈了我談戀愛的事情和未來規劃,並開心地給他們看我和裴飛的合照。

但他們卻詭異地沉默了。

在那次飯桌上,我哥說出了對我的愛意。

不是哥哥對妹妹的愛,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愛。

他說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對我的感情變了質。

他說他早就和爸媽坦白了,而爸媽也同意了,只等我大學畢業就告訴我。

他說我是他的,我不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那一刻,震驚、害怕、茫然、無措齊齊湧了上來。

我身體開始不可抑制地顫抖,求救似的看向全程沒有說話的父母。

我希望他們告訴我,我哥只是在和我開玩笑。

但是,他們沒有。

爸媽把我單獨叫進了臥室,和我聊了很久。

說他們第一次撿到我時的心情,說到了那場交通事故,說這些年我們一家人的相處。

說他們一開始也很震驚,並不同意。

但我哥任憑他們打罵,跪在地上求他們。

最後,爸媽眼神躲閃地說,這次是他們一家人對不起我。

「他們一家」、「我」。

我被劃出了家人的范疇。

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好想裴飛。

我哭著跪在地上一遍遍向父母說,裴飛有多好,我有多喜歡他,我們會一起照顧我哥。

我很感激我哥,感激他們救了我,給了我愛。

但哥哥就只是哥哥,這一點我分得很清楚。

所以我並沒有鬆口同意。

談判陷入了僵局,最終是媽媽心軟了,說她再去勸勸我哥。

我哥沉默著,沒有任何表示。

然而,

就在當晚,他吞下了一大把安眠藥。

我們甚至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的藥。

好在發現及時,最終救了回來。

我哥躺在病房裡,還未蘇醒。

爸媽跪在病房外,求我和裴飛分手。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家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除夕夜的醫院很安靜,隱隱約約能聽到遠處天空的煙花聲。

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我知道那是裴飛打來的,他說過要第一個和我說新年快樂。

「棉棉,新年快樂!」電話那頭傳來裴飛溫柔寵溺的聲音。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最終,在爸媽懇求的目光下,我開了口,「裴飛,我們分手吧。」

返校那晚,裴飛來宿舍樓下蹲我,我下去見了他。

他憔悴了好多,眼裡泛著血絲,帶著卑微和乞求。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那一刻我很想和他說,我們不分手了。

但腦海裡,突然響起我哥蘇醒過來時,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棉棉,這是你欠我的。」

于是,我走到裴飛面前,親手熄滅了我最愛男孩眼裡的光。

他說,他恨我。

畢業後,裴飛去了墨爾本,而我留在了北京工作。

我和裴飛分手後,並沒有答應和我哥在一起,我辦不到。

我們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表面的平衡。

我開始頻繁地做夢。

夢裡,我陷在一片沼澤地裡,無聲地掙紮著,想要呼救。

有另一個我,就站在旁邊,冷冷地看著,無悲無喜。

我好像對很多事情都失去了感知。

就那樣每晚重複著那個夢。

一年後,我被診斷出了中度抑鬱。

五年後,爸媽因病先後去世。

七年後,我再次遇見了裴飛。

10.

夕陽透過落地窗灑在臥室的地板上。

程程中途哭了好幾次。

我反而全程很平靜,就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晚上,程程留宿在了我這兒。

躺在床上,她眼眶紅紅地抓著我手,翻來覆去地說希望我能為自己而活,希望我能快快樂樂。

我哄著她,輕聲說「好」。

......

新的一周來臨,和上海合作方那邊的合同正式簽署完畢。

大領導一高興,大手一揮給我們部門批了團建基金。

組裡的小年輕們興致勃勃地投票玩的專案。

最終,決定去玩票數最高的卡丁車。

裴飛有些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想要提議換別的。

我朝他笑了笑,示意我沒關係。

一行人來到卡丁車場館。

裴飛走在我身側,像是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真的沒關係嗎?你不玩也可以的。」

我戴上頭盔,笑嘻嘻地朝他說,「總要試著突破一下嘛。」

不能因為一場交通事故,就一輩子畏手畏腳。

我總要學著去改變。

不過,我雖然話說得很漂亮,但等我真正坐上去,踩油門往前開時,腦海裡又開始閃現初二暑假那場交通事故。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有些生理性地想吐。

但我卻固執地繼續猛踩油門,感受速度帶來的刺激感。

在過下一個彎時,突然失控重重地撞在了跑道旁的防護欄上。

眾人手忙腳亂地圍了過來,把我扶出車,我笑著安撫道,「沒事,還好防護措施做到位,沒有受傷。」

裴飛開的卡丁車離我最遠,所以等他跑過來時,只能被其他人擠得站到一旁。

確定我真的沒受傷後,他直接冷臉走出了跑道。

卡丁車事件後,裴飛對我的態度變得很奇怪。

說不上冷淡,也談不上熱情。

但總會時不時偷瞄我,然後在我看過去後,又收回視線。

直到週五下班後,他叫住了我,遞給我一張周杰倫的演唱會門票。

我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辦公室裡只剩下我倆。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像是在等某種裁決,直直地看進我眼裡,柔聲道,「我記得你也喜歡周杰倫,明晚,我等你。」

我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回了我們第一次去看周杰倫演唱會。

那是在大二,周杰倫來北京開演唱會,對于周公舉的受歡迎程度,我是知道自己沒那個運氣搶到票的。

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搶票,計畫到時看看微博上大家發的照片和視訊,就算是看過了。

所以當裴飛突然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看周杰倫演唱會時,我是有點被嚇到。

一是,那時我還處在暗戳戳喜歡他的階段,只是閒聊時知道我們喜歡同一個歌手;

二來,我慌啊,我可是對他抱有非分之想的人,一起去看演唱會什麼的,也太曖昧了吧。

不過,我還是內心竊喜地回答說:「好呀好呀。」

演唱會當晚,看到站在他旁邊的朋友,我才知道自己想太多。

那是一場三人行的演唱會,前半場我都有點興致缺缺,和周圍興奮跟唱的人,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和他朋友聊得比較多,興起時,也會跟著唱幾句。

他唱歌很好聽,這一點又正中我聲控的靶心。

整場演唱會絕大部分時間,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我左耳,因為他就坐在我的左邊。

直到末尾,到了經典的粉絲點歌環節,我仿佛才被調動情緒,跟著唱了起來。

他有些好笑地問我:「怎麼快結束了,你才像是剛反應過來自己在看演唱會?」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了想,湊過去問他:「如果抽到你,你會點哪首歌?」

他脫口而出,「不能說的秘密。」

我當時就想,以後我一定要搶到內場票,穿著最顯眼的衣服,喊得最大聲,讓周杰倫看到我。

然後我點一首《不能說的秘密》,不管那時,他還在不在我旁邊。

演唱會結束,他朋友在門口和我們道別,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慢悠悠地隨著人流往捷運方向走。

周圍都是剛聽完演唱會興奮討論的人,吵吵雜雜。

我卻很享受那一刻的晚風,享受那一刻我們之間若遠若近的距離。

因為趕不上宿舍的門禁時間,我倆決定去看通宵電影。

具體看了什麼電影,早就記不清了。

我全程都在偷偷關注坐我旁邊的他,腦海裡想著些有的沒的。

直到他突然湊過來,在我耳邊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我臉噌地一下就紅了,低著頭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怎麼知道?」

他愉悅地笑了,坐了回去,小聲但又清晰地說,「好巧,我也喜歡你。」

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

......

所以,我倆彼此心知肚明,明晚的那場演唱會意味著什麼。

回到家,我哥仍像往常一樣,坐在客廳等我。

這段時間,我對他的單方面冷戰,往往我都是直接回房間。

但今晚,我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他有些驚喜地看著我,「棉棉?」

我醞釀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哥,我明晚要和裴飛去看演唱會。」

他臉色一變,「如果我說不同意呢?」

「哥,你知道的,現在沒用了。」我真的很冷靜,很冷靜。

沉默。

我等了等,站起身準備回房。

他突然開口,「如果我和裴飛,同時出交通事故,你只能救一個人,另一個會死,你會救誰?」

我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哥,這種情況不會存在的,你倆對我而言都很重要。」

他卻有些偏執地非要個答案,「必須選一個。」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救你,然後,和他一起死。」

11.

第二天下午,我從衣櫃底又重新翻出大學文化衫換上。

然後精心畫了一個學生素顏妝,準時出了門。

到了工體門口,一眼就看到人群裡安靜站著的裴飛。

巧的是,他也穿了我們學校的文化衫。

我悄悄地繞到他身後,湊過去偏頭看著他,臉上綻開笑容,「裴同學,好巧呀。」

聽到這個稱呼,他先是一愣,然後又好氣又好笑地揉了揉我頭,暖聲道,「你呀。」

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牽著他手就往前走,「驗票啦!」

進了內場,我撞了撞裴飛胳膊,故意誇張道,「裴同學厲害呀,現在都能買到內場票了。」

裴飛有些無奈地看著我表演,最終也被我帶偏,「是呀,這不是為了要滿足夏同學點歌的心願嗎?」

我嘿嘿笑著,低頭去找我倆的座位。

最後的點歌環節,我並沒有被抽中。

不過,沒關係。

我已經實現了我最想實現的願望。

而且,我想點的歌也變了。

如果以後還有演唱會,如果我有幸能被抽到。

那我會點一首《簡單愛》。

演唱會結束,我跟著裴飛回了他家。

第二天,我們度過了一個懶懶的周日。

傍晚,我穿著他的襯衣,和他一起窩在陽臺的躺椅上看夕陽。

我把玩著他襯衣上的紐扣,聽他講這幾年他在國外發生的事情。

漸漸地我有些犯困,但還想著有個問題沒有問,「所以,為什麼 7 年後決定要回來?」

他摟緊我,低頭注視著我的臉。

大概是看我下一秒就要睡著了,他決定長話短說:「就是覺得生命這麼短,儘量別留遺憾,有想見的人,就跑著去見吧。」

聽完,我在他懷裡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徹底睡了過去。

意識消失前,我在心裡慶倖:

還好,你回來了。

12.

難得放晴的好天氣。

居民樓裡不知哪戶人家,在看電視,聲音開得很大。

隔老遠都能聽到電視裡新聞播報的聲音:

「7 年前的今天,一架由北京 飛往墨爾本的客機,在飛行途中遇到極端惡劣天氣,導致墜毀,機上乘客與機組人員全部遇難。

時至今日,依然有不少遇難者家屬前往墜機現場悼念……」

厚重的窗簾拉得緊緊的,房間裡沒有一絲光亮。

床頭櫃上,倒著一個空的安眠藥瓶,周圍零星散落著幾顆藥粒。

藥瓶旁安靜躺著的手機,時不時亮起震動。

螢幕上接連跳出來好幾條消息:

「棉棉,我是程程,班長讓我過來問問你,明晚畢業 7 周年的同學聚會,你來不來,說你一直沒回他消息。」

「自從畢業你回成都工作後,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平時給你發消息,你也不愛回,我很想你。」

「明晚聚會的地址我發你了,你一定要來喔。」

……

如果這只是一場夢。

如果我只能在夢裡與你重逢。

那我甘願沉溺其中。

直到死亡。

(正文完)

【夏棉番外】

1.

裴飛要出國的消息,我是在班級群裡看到的。

自從那晚他紅著眼說恨我後,我們就再沒說過話。

大四下學期已經沒課了,意味著我失去了唯一可以光明正大見他的機會。

大家有的忙著準備出國,有的忙著求職面試,還有的忙著分手。

我原本是打算留在北京工作的,但我哥不同意。

他們早就在成都給我找好了一份體制內的工作。

所以,我反倒成了最閑的一個。

每天的日常就是不停地打開裴飛的微博和朋友圈。

試圖從裡面獲取哪怕一點點他的動態。

但他的社交平臺已經很久沒更新了。

他甚至連班級散夥飯和畢業典禮都沒來參加。

畢業典禮那天,我爸媽和哥哥都來了。

他們在一旁看著我和程程拍照、擁抱、告別。

然後就帶我去機場,訂了當晚飛回成都的航班。

我假裝沒有察覺他們想要隱藏的急切和防備。

其實,他們多慮了,我不會跑的。

在候機大廳裡,我掏出手機,像往常一樣刷新裴飛的社交主頁。

這次出現了一條新的動態:「要走了。」

發佈時間是一分鐘前,定位顯示……和我在同一個航站樓!

我心跳猛的加快,開始查航班資訊。

好在今晚這個時間之後,只有一班從這個航站樓飛往墨爾本的航班。

我又接著查到了登機口,算了算時間。

如果我跑著去,可以趕在我的航班檢票前回來。

我就想和裴飛當面告個別,僅此而已。

我假裝說要去洗手間,並特意等了兩分鐘再出來,想著一會兒順著人流偷偷避開爸媽他們的視線。

但我剛出來,就看到我哥拄著拐杖等在洗手間外面的入口。

我最終沒能去找裴飛。

如果我知道那晚之後,我們就會永別。

那我一定會拼盡全力跑去給他一個擁抱。

2.

我是在收到新聞推送後,才知道裴飛那班航班出了事故。

新聞裡的每一個字我都認識,但連在一起我卻讀不懂了。

上面說,機上所有人,無人生還。

班級群消息數位在不斷增加。

我突然覺得好困。

關掉手機,又回房睡了一覺。

接下來的日子,我按照父母的意願進了體制內工作。

我哥陪我去入職第一天,就加了我所有同事的微信。

我每天按部就班的單位-家,兩點一線活動。

偶爾在上下班路上,看到天空飛過的飛機時,會仰頭呆呆地看一會兒。

白天工作時還好,只是到了晚上會比較難熬。

我開始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爸媽帶我去醫院。

沒想到診斷出我有了抑鬱症。

我媽一下子就哭了。

我讓我爸帶我媽先出去冷靜一下。

我自己和醫生說,平靜地問他該吃什麼藥。

說實話,我不覺得自己出了什麼問題。

醫生們就愛誇大其詞。

自那天後,我媽看到我就流淚,他們也不敢再提讓我和我哥在一起。

日子就這樣往前滾動。

我漸漸地好了起來,甚至在我哥的允許下,單獨去了趟上海迪士尼。

但是進了園區不到 5 分鐘,我就出來了。

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3.

畢業後五年,爸媽先後因病去世。

臨終前,他倆和我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他們說,這麼多年過去了,該放下的也都放下了,以後和我哥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我沒直接回答,只是說會照顧好我哥。

也許是因為爸媽走後,我哥就只有我了。

他對我的控制欲變得越來越強。

只要我在外面,沒有及時接他電話回他資訊。

他就會給我的同事和朋友打電話。

漸漸的,他們也不太樂意叫我一起出去玩。

我曾經試圖和我哥溝通。

但只要我一提起話頭,他就會突然開始講爸媽的囑咐,講那年的交通事故,講他的腿。

每當這時,我就再也開不了口。

他只有在為數不多的喝醉酒後,會問我怨不怨他。

我怨他嗎?

說實話,我不知道該怨誰。

好像誰都做錯了,但又好像誰也沒做錯。

畢業後七年,班長在班級群裡突然說要搞七周年同學聚會,並提議如果大學文化衫還沒丟的話,都儘量穿文化衫去。

程程跳出來說:男同學們的啤酒肚還塞得進文化衫嗎?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群裡久違的熱鬧起來。

我這才發現,我好像很久沒見程程了。

打算一會兒吃完早飯發微信問問她,如果她去的話,我就去。

又想起班長剛剛說要穿文化衫,于是我先進臥室衣櫃翻找起來。

把文化衫從衣櫃最深處給扯了出來。

卻瞥到衣角有一行小字:

「我的棉棉,要開心。」

我愣住了,這是以前裴飛寫的。

那時我還取笑他,說一洗衣服,字跡就會被洗掉的。

他說,「反正就只穿一次,就不要洗了。」

想了想,他補充道,「就算是被洗掉了,也沒關係,我會每天在心裡默念『我的棉棉,要開心。』」

我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臉上癢癢的。

用手抹了抹,拿下來一看,是眼淚。

我忽然意識到,裴飛真的不在了,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

七年前,知道他死了時,我沒哭。

七年後,我看到他留下的字跡,泣不成聲。

原來這七年裡,我每時每刻,都在無比想念著他。

不知道誰家在看電視新聞,聲音開得很大。

好吵啊。

我拉上了窗簾,坐在床邊,盯著床頭櫃上的藥瓶看了很久很久。

最後,我還是擰開了瓶蓋。

想著,

那就這樣吧。

(完)

作者:紅塵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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