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學校不愧是傳播八卦的風水寶地,才短短幾天,全校女生都知道段以衍是我的……鄰居。
一時之間,我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每天都被不同女生追堵,央求幫忙遞情書。
姚小顏要彌補「寫情書不署名事件」對我造成的極大侮辱,從此和我形影不離。
上完晚課,我急著回家,姚小顏卻不肯讓我走。
我毛躁地抓住她肩膀,「有事兒你趕緊說,我得回家了。」
「恩恩,我這裡有一張陳奕迅的簽名照,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正好送給你。」
等我滿心歡喜地收下,卻摸到簽名照後面還有一封情書。
大無語事件剛發生沒幾天,她怎麼還敢的呀?!
我按住額角的青筋,咬著牙開口,「這事沒的商量。」
姚小顏還拉著我,不依不饒。
這時,段以衍恰好經過,冷冰冰地掃了一眼還在爭執的我們。
「段恩恩,你不回家,站在這幹嗎?」
我抿抿唇,靈機一動,指著旁邊的姚小顏,「她找你。」
姚小顏使勁掐我的手,「段恩恩,他、他好凶。」
還真是有賊心沒賊膽,我剛想安慰,段以衍就徑直走來。
他盯著姚小顏手裡的情書,仿佛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然後冷冷地看向姚小顏,一本正經地開口,「段恩恩不會幫你遞情書的。」他眉梢動了動,很嚴肅地補充,「你是她情敵。」
等他說完,我人都傻了。
這就離譜!我算哪門子情敵?!
姚小顏紅著眼,恍然大悟地望了我一眼,迅速跑了。
獨留我站在風裡一陣淩亂。
段以衍見我傻站著,莫名提高音量,「還不回家?」
我苦巴巴地跟在後面,瞪著他的後腦勺,真想盯出個洞。
誰知,段以衍猛然轉身,他湊到我耳畔,悠悠開口,「想不到你這麼喜歡我。」
他難不成誤會,我不幫小顏遞情書,是因為喜歡他?
我越想越荒唐,臉唰地一下就氣急攻心地紅了。
我準備好好跟他解釋解釋,結果抬眼望過去,他就這樣眼睛亮晶晶地沖著我笑啊笑,仿佛這漫天星光都爭先恐後地落在了這汪墨色的眼眸裡,為他添盡光華。
我最受不了他這種眼神,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似的,就在這一瞬,我的大腦卡殼了。
緊接著,他眉峰一挑,「怎麼辦?我不喜歡你呀。」
我氣笑了,就算抿著嘴,也能笑出聲來。
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無語過。
我實在忍不住,「段以衍,你是我哥哥……」
他突然一咳嗽,打斷了我,「我是獨生子。」
我一噎,悻悻低頭,算了,跟這個人有什麼好解釋的。
回到家,推門進去,卻是一片漆黑。
我不自覺絞著衣袖,滿心期待即將到來的驚喜。
今天是我生日,連姚小顏都知道,媽媽總不會忘記吧。
她肯定會陪我一起過生日,或許還給我煮了我最愛喝的海帶湯。
五、四、三、二、一……
我傻傻地數了五秒。
「啪。」段以衍皺著眉頭打開燈。
偌大的客廳裡,空蕩蕩的,真是清冷得很。
我無措地站在原地,有些委屈。
門被段以衍關上後,四周安靜得呼吸可聞。
「段以衍,我媽去哪了?」
我一開口就委屈地抽泣。
段以衍第一次離我這麼近,深邃的眉眼和長睫在我面前更加深刻了。
他伸出手想觸碰我,又面無表情地放下,「跟老段一起出差了。」
「今天是我生日,她怎麼又忘了?」
段以衍看我哭了,氣勢瞬間滅了半截,主動坐到我旁邊,讓我靠著。
我勉強靠著他,故意把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身,他身體明顯一僵,又把推我的手默默放下了。
發洩了一會兒,我的情緒終于穩定了。
「咚,咚,咚。」有人過來敲門,「阿衍開門。」
是祁川的聲音。
我趕緊撒開段以衍,又急切抓著他問,「我劉海兒亂了嗎?眼睛紅嗎?我還好看嗎?」
他不冷不熱地掃了我一眼,輕嗤一聲,「醜死了。」
我才懶得跟他計較。
段以衍開完門,冷冷地問祁川,「你來幹嗎?」
祁川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今天不是恩恩的生日嘛,我過來給她送蛋糕。」
我的心跳得飛快,就這樣看著祁川走了神。
祁川真好看。
就連切蛋糕也好看。
祁川做什麼都相當好看。
他身上有一種跟段以衍完全不沾邊的溫柔,看著他就能聯想到冬季裡才會出現的陽光。
當我還在傻笑時,卻聽見祁川問段以衍,「阿衍,你不吃嗎?」
我抬眼一看,段以衍已經上了二樓。
他冷哼一聲,眼裡的寒意立即重了幾分,「我減肥,段恩恩胖,多吃點。
」
「你才胖。」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祁川擼了擼我的頭,「阿衍說話一向沒正行,恩恩很瘦了,是要多吃點。」
他輕輕勾走我嘴角的頭髮,神情專注,指尖碰到我時,讓我忍不住一陣酥麻。
我沖他彎起眼睛,笑得格外燦爛。
我格外貪圖祁川的溫柔,跟他在一起,仿佛時間都慢了許多。
等他走後,我樂悠悠地上樓,全然忘了剛才的壞情緒。
「你在這幹嗎?」我茫然地掃了一眼斜倚在門把手上的段以衍。
他神色自若地往旁邊讓了讓,「開門。」
這是想幹嗎?
他腦子絕對有大病。
我深吸一口氣,不再看他。
我開完燈,段以衍突然靠近,按住我的手腕,不讓我亂動。
他手心冰冷,我身上滾燙,兩人四目相對間,同時怔了怔。
段以衍陰晴不定地關了燈,我眼前一黑,條件反射地摟住了他的腰。
他傾身靠近了一些,卻又凶巴巴地開口,「怕什麼?」
我尷尬了半天,趕緊撒開手,「你到底想幹嗎?」
「叮。」溫黃的火苗在我眼前跳動,我一怔,眨了眨眼,正看到段以衍手裡拿著打火機。
忽明忽暗的火光打在他冰冷禁欲的臉上,讓那凜冽的線條瞬間柔和,他抬眼望過來,臉上少了平常散漫的笑,而出現了少有的認真,「許願。」
沒想到,段以衍竟然注意到了,祁川端過來的蛋糕上面沒有蠟燭。
我捂著怦怦亂跳的心臟,彆扭地轉過頭,不再看他。
我許完願,吹滅火光的那一刹那,明顯看到段以衍嘴角上揚。
性格惡劣,笑得再好看也沒用,我才不吃這套。
我強裝鎮定地指了指門外,「許完了,你出去。」
他輕哼一聲,用手指敲了一下我額頭,抱怨般說了句,「沒良心。」
等他出去,我丟了魂似的躺在床上,一整晚都在翻來覆去,等到黎明才悟出來:
段以衍肯定是要害我!
5
其實,我知道段以衍為什麼討厭我。
鄰居都說我媽是狐狸精,把段叔叔勾得丟了魂兒,段叔叔才娶她回家。
她帶著小拖油瓶風風光光地進了書香世家的大門,總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指點點。
就算段叔叔向來潔身自好,可娶了我媽,他也成了別人嘴裡編派的下流人物。
四處竄起的流言蜚語徹底成了段以衍厭惡我們的根源。
也是,風光霽月的教授爸爸一夜之間被一群人指指點點,換誰也難以接受。
只不過,我媽造的孽,全報應到我身上了。
來段家這幾年,周圍鄰居毫不避諱地對我指指點點,段以衍也巴不得我們滾出去。
可這些事情,總歸不是我能管的。
所以,段以衍什麼時候才能把欺負我的心思收起來?
這段時間,他明顯不對勁。
有重度潔癖的段以衍之前從來不准我近他周身,然而現在,髒兮兮的我抱著他哭,他只是輕皺眉頭,並不拒絕。
他從來不讓我進他房間,可昨天我隨口說出想看某本名著,他一挑眉,「我房間有,自己去拿。
」
最離奇的在這——
他還要教我學騎車!
學校組織冬令營,有一項活動是環千島湖騎行。
我天生小腦不發達,根本不會騎腳踏車。
段以衍卻上趕著要教我。
想到這些,我一拍桌子,口裡振振有詞,「陰謀,絕對是陰謀!」
數學老師面色尷尬地把粉筆丟到桌子上,「老師說只耽誤大家幾分鐘時間,怎麼就是陰謀了?」
他瞪了我一眼,把教材不自然地夾在胳肢窩下,「下課!」
我人傻了!
周圍同學「呼」的一聲,都給我豎起了大拇指,「勇子!」
我懊惱得想咬舌自盡,天呐,我這到底造了什麼孽!
都怪那晦氣的段以衍。
淒淒慘慘的一天終于要結束了,我沒精打埰地走出教室,卻看到段以衍迎面走來。
我裝著沒看到的樣子,跟他擦肩而過。
誰知,他腳步一頓,緊拽著我的手臂質問,「你在假裝不認識我?」
他的神情似乎非常意外。
我不由得皺起眉頭提醒,「不是你警告我,在學校要把你當成陌生人,不要試圖接近你嗎?」
段以衍聽完,一點都不生氣,甚至勾起嘴角,「原來你為了這句話,氣成這樣。」
我:???
他按住我的肩膀,過于親密,「好了,這條以後可以解除。」
我就這樣盯著他,也不說話。
我在想,這人到底是有什麼大病?
「走,我教你騎車。」
我今天倒要看看他到底要作什麼妖。
「去就去。」
話音剛落,他臉上的笑意立馬從微薄變得蕩漾起來。
真是奇怪,好好的人,怎麼就傻了?
我哼了一聲,走在前面,他自覺跟在後面。
到了人群稀少的林蔭道,段以衍幫我掃了一輛單車。
看他專注的樣子,似乎是想誠心教我。
可他什麼時候好為人師了?
這不對勁。
不行,我對他還是要有防備。
我裝著不經意的樣子開口,「祁川……哥哥,今天怎麼沒跟你一起?」
為什麼不讓祁川教我?
這才是美好的畫面,祁川扶著我和車把手,我靠在他肩上,寒風掠過,我們相擁取暖……
「傻笑什麼?」該死的段以衍重重地彈了一下我的腦門。
「痛!」我抓住他的手,張嘴就要咬。
我以為他要躲,可段以衍竟拽著我的手一把把我扯到眼前,高大的身軀壓住我,挑眉冷冷發問,「我陪你,還不夠,嗯?」
我咽了咽口水,莫名不敢說話。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惹了段以衍,他說好要教我騎車,可又全程冷臉。
不過,他確實比我想的要認真和聰明,沒過一會兒,我就出師了。
「真是難捉摸啊。」
我騎上車,嘟囔了一句,又把車速提快了。
「慢點,前面路不好。」
他的聲音很沉。
這時,不知道哪裡突然冒出來的一隻小野貓,我立即刹車,由于重心不穩,「砰」的一聲,我連車帶人栽進溝裡。
「段恩恩!」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瘋狂地叫我名字,可我腦子暈乎乎的,眼睛似乎進了很多血,怎麼睜也睜不開,耳朵也在嗡嗡叫,只能聽到很遠的聲音。
這人比我抖得還厲害,他小心翼翼地抱著我,「段恩恩,你別怕,有我在。」
我緊緊靠著他,安心了許多,大口大口呼著氣,想回應他,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只是在摔下去的這一瞬,我終于明白,「原來這就是段以衍的陰謀。」
「段恩恩……」
他的話被風吹散了,說了什麼,我聽不清……
代表者: 土屋千冬
郵便番号:114-0001
住所:東京都北区東十条3丁目16番4号
資本金:2,000,000円
設立日:2023年03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