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陳志豪,曾經的數學神童,15 歲考上重點大學的天才少年,老師的驕傲,同學的榜樣,如今卻淪為欠了百萬高利貸的賭徒。
一顆璀璨奪目的流星,滑過一段堪稱完美的弧度,落在泥濘沼澤之中。
火車剛剛出發的時候,我的男朋友陳志豪突然轉過身來,捧起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用盡渾身力氣一字一頓地對我說了一句話。
「我真幸運。」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啊?」我笑盈盈地問他。
「我都已經混成這樣了,這輩子都很難翻身了,你都沒有離開我,甚至還願意陪我面對一切。曉彤,我能做你的男朋友,實在是太幸運了!」
陳志豪很少說這麼肉麻的話,我認真打量著他,他臉上還帶著可怖的傷,一隻眼睛腫得眯起來,嘴角還留有青紫,裡面的牙齒也掉了兩顆。
這是昨天晚上被高利貸的催債人打的,如果不是我拿出僅有的幾千塊錢幫他還了當天的利息,他八成已經躺在醫院裡了。
我的男朋友陳志豪,曾經的數學神童,15 歲考上重點大學的天才少年,老師的驕傲,同學的榜樣,如今卻淪為欠了百萬高利貸的賭徒。
一顆璀璨奪目的流星,滑過一段堪稱完美的弧度,落在泥濘沼澤之中。
我看著他的臉,拋去刺眼的傷,那是一張頗為漂亮的臉。
如果不是因為這張臉,像我這樣薄情寡義的人,也不會陪他走了這麼遠。
火車駛入了月臺,窗外一閃而過一個中年男人的臉。
薄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輪廓,和一雙有些憂鬱的眼睛,與陳志豪幾乎一模一樣。
陳志豪的身體突然繃緊了,他看向窗外,那只被打腫的眼睛也睜圓了。
「那是我爸,他來接我們了。他一定會幫我的,他一定會幫我的……」
我們從火車上下來,陳志豪緊緊牽著我的手,朝他的父親走過去。
那個與他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中年男人,眼神沒有落在久未歸家的兒子身上,而是死死盯著我。
我忍不住冷笑一下,他應該是認出了我。
在我和陳志豪第一次發生關係的夜裡,他摟著我,我們依偎在一起看電影,中途陳志豪冷不防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第一個男人是誰呢?當時電影演到一個關鍵情節,我借機把問題搪塞過去了。
而現在我可以告訴他了,我第一個男人,就是你的父親陳安仁。
在我 14 歲那年,經歷了被他長達八個月的[性·侵]。
陳安仁毀了我的人生,我就要毀了他的。
我要讓他看到他完美優秀的兒子,是如何活成了螻蟻,被人踩在腳下碾壓。
想到這裡,我不禁摟緊了我男朋友陳志豪的胳膊,撒嬌一般地對他說。
「有你這樣的男朋友,也是我的幸運呢。」
2
距離那段昏暗又絕望的日子已經有十年了。
我很少跟別人提起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但那段經歷帶給我的痛苦始終深深刻在我的骨髓裡,永遠不會磨滅。
那年我國中二年級,因為一場大病,本來名列前茅的成績一落千丈,尤其是數學。爸爸為了讓我能考上好一點的高中,請了一個職業高中的數學老師幫我補課。
那個人就是陳安仁。
第一次見到陳安仁是在一家簡陋的飯店包廂裡。我下課後按照地址來到那間昏暗的包廂時,正好撞見爸爸在給陳安仁敬酒。
爸爸低三下四地拜託他收下我這個學生,並請他看在我們家庭困難的情面上給個優惠價。
「曉彤,過來,給陳老師看一下你上學期的期末成績。」
爸爸拉著我的書包肩帶,把我推到陳安仁面前。我低著頭,聞到他身上一股茉莉味道的花露水。
「這孩子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之前成績都很好的。」爸爸補充說。
我怯生生地打開書包拿成績單,慌亂中一個東西掉了出來,恰好滾落在他腳下。
是我從繼母梳粧檯偷來的,人生中第一支口紅。
陳安仁不動聲色撿起口紅,什麼也沒說,反手攥在手裡。我低著頭,但仍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在我身上輕輕刷了一遍。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以低于市場價一半的價格收我做學生的。
席間,趁著爸爸不注意時,他又把口紅偷偷塞還給我。
體貼,曖昧,不留痕跡。
也許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把我這個內向又早熟的女孩當成了獵物。
但陳安仁不是一上來就露出他的獠牙的,起碼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一個謹慎負責的好老師。
所以當我第一個月數學成績小幅度上升時,他微笑著低著頭,用手指輕輕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並沒有感覺到異樣。
可就像打開了一扇危險的門,他探出身來,一步一步試探我的底線。
他會在講課時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在貼著我的耳朵給我講題。
他會撫摸我的頭頂再慢慢滑向後背。
他會讓我站在他旁邊,不經意間用手摟著我的腰。
而當我對這些碰觸感到不適,並試圖躲避他時,他卻突然因為我做錯了一條題而大發雷霆。
他指責我不用心,罵我笨,怪我辜負了他的辛苦付出,說我是他帶過的最差的學生。
當時的我哪裡知道這是他控制我的手段,我羞愧到無地自容,低著頭大哭起來。
他慢慢走過來,靠近我,一手捏起我的下巴,一手扣住我的後腦,帶著那股茉莉花露水的味道侵襲似的吻過來。
「我這是在安慰你,以後不會這樣了。」
當我驚恐地推開陳安仁時,他是這樣解釋的。
不過他當然沒有停止,而是繼續用各種我無法拒絕的理由對我進行肢體騷擾。
直到那個夏天的傍晚,外面電閃雷鳴,一道閃電過後,陳安仁從身後緊緊抱住我,手滑進了我的裙子。
我不是沒有反抗,但他用力掐著我的脖子按在桌子上,暴力像是窗外的雷鳴聲一樣將我的呐喊和呼救全部淹沒了。
從那之後,我討厭下雨天。
極其害怕打雷。
更厭惡那股茉莉花味的花露水味道。
3
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沒有人告訴過我一個女孩子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要如何預防,如何保護自己,以及如何反抗。
我是在懵懂中,在傷痛中,自己跌跌撞撞長大的。
我媽媽在我五歲時和爸爸離了婚,兩年後在南方再婚,再也沒回來過。沒多久爸爸娶了繼母,生了弟弟,我成了家裡的邊緣人。
我知道爸爸不是不愛我,他只是不懂如何表達。
他是那種典型的權威式家長,話少,愛面子。在家裡,我沒有和他平等對話的氛圍,我不能給他添麻煩,不能讓他為難,更不能給他丟人。
但在那件事發生兩個月後,我曾經向爸爸求助過。
我狼狽地從陳安仁家回來,正好撞見了他。他擰著眉頭認真觀察我,我以為他看出了我的羞恥和恐懼,可他只是問了一句,這個月的成績怎麼又下降了?
我突然忍不住了,我憤怒,顫抖著嘶吼,我說我明天開始不再去補課了!
爸爸愣了一下,眼神突然變成了擔心,我知道他猜到了什麼。
那天晚上他很晚才回家,我一直在客廳等他,我想他一定是去替我出頭了,我的爸爸會是我的英雄,他會拯救我,他會結束我的苦難。
可他只是站在門口,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我給你交了那麼多補習費,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給我爭口氣?」
我的生命中沒有英雄。
從來沒有。
自那個潮濕的夏天,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混混沌沌又無比漫長的八個月終于結束了。
那段時間裡,沒有人注意到我身體和靈魂的變化,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人生已經從根部開始腐爛了。
陳安仁最後一次碰我時喝了點酒,他一遍一遍說他愛我,說是我先用一支口紅勾引他的,是我的錯。
好像他的「墮落」和我的「恥辱」,都是我的錯。
我才是罪人?
當年的我太年輕了,還不能辨別出他的無恥和險惡,我逃似的離開那間書房,奔向外面初春的陽光,以為會有新生。
可噩夢才剛剛降臨。
我逃離了他的魔爪,卻帶走了終身糾纏著我的痛苦。
更可悲的是,我學會用傷害自己來麻痹那些痛苦。
我沒有考上重點高中,選了一個離家近的普通學校。我想努力生活,學習,甚至積極去交朋友。
高一下學期時,我把這件事用很隱晦的方式告訴了我的同桌王嬌嬌,我以為我們已經成為了可以分享秘密的好朋友。
可沒幾天,班級裡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變了,低聲調侃的,暗暗嘲諷的,甚至有男同學匿名給我傳來下流圖案的紙條。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光著身子走在大街上,被道路兩旁的人指指點點地唾棄。
那些人都是我認識的熟人,同學,老師,還有我那緣分淺薄的家人。
這個噩夢,我足足做了十年,一直到現在。
有一天夜裡,我照舊一身冷汗醒來,呼吸困難,瑟瑟發抖。那把剪刀恰好就放在床頭,我隨手拿起來,在手腕上一劃,鮮紅的血漬湧上來,我的呼吸瞬間順暢了很多。
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唯一一塊浮板,我緊緊抓住它,沉溺于這種極端的「自我拯救」方式。
鉛筆刀、指甲刀、玻璃、圖釘,甚至訂書器和圓珠筆的筆尖,都是我一次次傷害自己的工具。
我身上有大大小小斑駁不一的傷,有的結痂,有的留疤,都是我努力活下去的證據。
代表者: 土屋千冬
郵便番号:114-0001
住所:東京都北区東十条3丁目16番4号
資本金:2,000,000円
設立日:2023年03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