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思緒回籠,我仍舊在婦科診室的外面,有些疲倦的呆坐著。
陳一聞後來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又分到了一個寢室,一直都是我最好的閨蜜,甚至我們現在還在同一所城市工作。可是今日她工作上有事情脫不開身,以至于我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來看婦科,看著旁邊幾個小姑娘的熱鬧景象,忽然覺得很是孤單。
想了想,我低頭給陳一聞發消息。
【聞聞聞聞!你猜我看婦科看到誰了!】
【他媽的林念那個狗男人!你說我晦氣不晦氣?!】
「喏。」
忽然,一瓶什麼東西遞到了我眼前,我一愣,順著手臂向上看去,就看見了讓我晦氣的那個來源。
他手裡還拿著更晦氣的東西:一瓶優酪乳。
好傢夥,還是我當年最喜歡喝的草莓味。
我沒接,林念就直接扔到了我身上,恰好手機一個震動,我慌亂的倒騰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就點開了那條該死的語音。
然後我就聽見整個婦科診室都 360 度無死角的響徹了陳一聞的大嗓門。
「臥槽????林念那個傻逼烏龜王八蛋和你碰上了???!」
一瞬間我更加確認,優酪乳這種東西,就是晦氣。
語音還沒停,自動播放了下一條。
「那個死驢臉怎麼會和你碰上啊操!!他是婦科醫生??這簡直是晦氣他媽給晦氣開門……」
我手忙腳亂的扔開優酪乳想要點一下來暫停語音,可是偏生就又點到了上一條,于是周遭又響起了陳一聞那句包含了無數個髒字的話:「臥槽????林念那個傻逼烏龜王八……」
我強撐著淡定,面不改色心不改跳的又點了一下,終于暫停了那條語音。
整個婦科都陷入了一層詭異的沉默來,那群一開始還圍著林念的小姑娘們站在不遠處,非常詫異的瞪著眼睛。
你瞧,優酪乳在場的時候,我似乎總是成為被圍觀的那個。
只是如今的我,已經不至于那麼沒出息的哭出來,而是淡然的抽出吸管,啪的一聲紮開那層薄薄的銀色封皮,冷靜的嘬了一口。
當然,這種冷靜是指忽略掉我顫抖的手指頭的那種冷靜。
林念似乎比我更加淡定,又或者說他一向什麼事情都不會太在意,安靜的坐在了我身邊,看著我……嘬優酪乳。
這樣的目光太有壓迫性了,這種冷漠的眼神總讓我感覺他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忍不住往旁邊挪了一挪,和林念隔開一個拳頭大的空隙出來。
「不解釋解釋嗎?」他忽然開口問道,視線仍然居高臨下的掃著我。
我強裝淡定的發出一個疑問的「嗯?」來,又冷靜的把手機徹底鎖屏,任由陳一聞的消息一條條的轟炸,「你說那個語音啊。沒什麼,我在和聞聞討論我的前男友,有什麼問題嗎?」
林念呵的一聲,像是笑,又像是在嘲,「我說的不是這個。」他定定的看著我,忽然伸手又奪了我的優酪乳,半傾著身靠近了幾分,聲音卻不遮不掩,好像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我是說,當初為什麼和我分手?」
我愣了愣,仍然能感覺到他露骨的視線在我臉上掃了一整個來回,像是要把我的臉剃掉一層皮一樣。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又朝左側挪了挪,正絞盡腦汁尋思著要如何作答的時候,又忽然想到,我為什麼要和他解釋?
于是我瞬間來了力氣,想都沒想就把他手裡的優酪乳重新搶了回來,似乎擦過了他的指尖,「憑什麼和你解釋?說起來,我記得我掛的號是王甯王主任的號,你怎麼不解釋解釋?」
「解釋什麼?」他頗為自然的回答道,那只拿著優酪乳的手輕輕撚了撚指尖,「解釋我是怎麼從後臺系統知道有個叫宋晚晚的掛了婦科號?解釋我是怎麼上趕著替人值班?還是解釋我是怎麼巴巴的跑到婦科來給前女友看病?」
我傻了,一時半會反應不上來,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愣了半晌,我後知後覺的問了一句,「你不是婦科的?」
林念又呵的一聲,「你以為我會喜歡小姑娘這麼多的地方?」
「那、那、那,」我結巴著,「那你為什麼非要給我看……」
他笑了,像是氣笑的,「因為我是傻逼,我是傻逼烏龜王八蛋。」
他說完轉身就走,留下我一個人傻呆呆的拿著優酪乳,腦子裡稀裡糊塗的轉了許久,最後得出結論,林念他,怕不是還稀罕著我吧?
這樣的結論讓我好生震驚,畢竟在我的印象裡,林念周圍應該從來不缺胸大腿長的漂亮妹子才對,他怎麼就,就吊在我這麼一棵歪脖子樹上?雖然,雖然我宋晚晚的確是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大美女,但……
我把這件事說給陳一聞聽,她好像又忙了起來,只是百忙之中回了我一句:【晚晚,你對自己認知很準確嘛~】
(四)
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我準時踏進了 b 超室,在接近十分鐘的慘無人道的對小腹瘋狂按壓後,我白著臉捂著肚子從 b 超室裡扶著牆走出來。
排在我後面的是一個肚子很大的姐姐,她旁邊還陪著一個個子很高的男孩子。他們倆看我這幅模樣就伸手扶了一把我,我白著臉說了一句謝謝,然後那個男生就扶著我一路坐到了旁邊的休息區,才跑進去看他妻子,我感動的厲害,一再道謝後,就拿著 b 超的報告坐在那裡緩神。
緩了沒有幾分鐘,林念就出現在了這裡。
不得不說,他這個白大褂的模樣確實禁欲的很,而那種清冷的氣質在人堆中也格外扎眼,我捂著小腹,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
「肚子疼?」他問道。
我沒力氣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是你憋尿沒憋好,膀胱延展性不夠,看不到下面的子宮,才需要用力按壓。」他冷冰冰的說著,刻板的很。
我有忍不住翻白眼。
這種理論的東西和我說有什麼用?但是我沒力氣和他吵,只是輕輕側了側頭,不去看他。
他上前一步,「起來。」
婦科診室在二樓,我不想動,就沒再理他,愣是裝作沒聽見。
可是林念又冷冰冰的強調了一遍,「起來。
還需要人扶嗎?宋晚晚,你什麼時候這麼嬌弱了?」
媽的。
我忍不住罵道。
我這小暴脾氣一躥上來,天王老子都壓不住,我咬牙切齒的看向他,聲音冷的能掉冰渣子,「我嬌弱不嬌弱,如今都跟林先生你沒關係吧?你是我誰啊你這麼管我?怎麼著老娘肚子疼歇一歇還不行了?按你這麼說我心臟上插著刀也得乖乖跟你站起來走唄?人家素未謀面陌生人見我這樣都知道扶上一把,你就知道在這裡叭叭叭叭,林先生,您沒必要大老遠跑過來給我難堪,該幹啥幹啥去吧,大可不必在這逮著我羞辱。」
說完這一通我感覺快活多了,憋了一上午的氣也終于抒發了出來,此時哪裡一個爽字了得?
而中午那會自己腦子裡那個傻了吧唧的自戀想法也不攻自破——他哪裡是稀罕我,他分明就是想過來看我笑話!
他林念大概這輩子還沒被人甩過,在我這受了氣,如今正要討要回來呢,怕是他巴不得我在油鍋裡炸上個千百回,以解他心頭之憤呢。
呸。果然是狗男人。
只是我說完這些,他反倒是又不說話了,一雙眼睛低垂著,鬼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倒是那纖長的睫毛,從我這裡看過去怎麼看怎麼好看。
林念這人雖然狗,可是長的是真不賴。
唉,也只能說是我眼光沒問題,但腦子不太行吧。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又坐到了我旁邊。現在我已經自然了許多,已經不至于是一開始看見他時的那個僵硬狀態,但仍舊是不習慣的。
林念接過我手裡的 b 超報告,細細的查看著。我也懶得再多說,反正這東西早晚都要落在他手裡,只是神色未免有些緊張,畢竟那些術語我著實是看不懂,也只能從片子上那個黑乎乎的照片上看出來應該是沒長什麼東西,至于其他的,我是真不明白。
林念看著,眉頭越皺越緊。
我這心也跟著他的眉毛,揪揪成了一團,我咬了咬嘴唇,從椅子上撐起半個身體來靠到他身邊,「怎麼樣?」
我眨巴著眼睛,認真的看著他的神情,只是這廝竟然淡淡的掃了我的臉一眼,莫名其妙蹦出來了一句,「嗯,挺好看。」
我滿頭問號,也不知道他說的是我長得好看還是我子宮長得好看,我覺著應該是前者,畢竟他應該也沒見過幾個人的子宮。于是我反應了一會,後知後覺的有點臉紅。
「誰,誰讓你誇我了?我是說這個病,很嚴重嗎?」
林念依舊默不作聲,我愣了神,從他眼中竟然看出幾分同情和惋惜來,隱約覺得不太對頭。
出大問題,他,他這個表情,該不會我得了絕癥吧?
我緊張極了,連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扯住了他的手也沒注意,倒是他將報告放了下來,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背,「晚晚……」
我連忙誒了一聲。
「你絕經了。」
(⊙o⊙)啥??!
那他喵不就意味著是更年期了嗎!?
救命,我他喵才二十三啊!我這麼一個花季妙齡美少女,絕經了?!
而且絕經,不就意味著性激素分泌將盡,進入衰老期了嗎?!
我摸了摸自己嫩嫩的臉蛋,就在差點就要哭出來的前一秒,林念忽然笑了,笑的很是愉悅,「假的。」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我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就想給林念兩個嘴巴子,可是他已經先一步站了起來,笑著問我,「肚子還痛嗎?」
說著,他像是哄小孩一樣,摸了摸我的頭。
便是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走了,」他喊我道,「去給你開藥。」
代表者: 土屋千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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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立日:2023年03月07日